今夜不眠
关于定位。</p>
「七彩」里的几人对于自身在队中的目标各不相同。</p>
因初始水平不一，所以没人会去跟俞汐比，基本都是寻找和自己水平相近的，去暗中较劲。</p>
安晴和元潇差不多是同期入门，实力最为相近，</p>
顾织则要早一些，与世无争，但凌驾于二女之上。</p>
小小比较微妙，</p>
她本身很强，但对外很少展现出自己的真实实力，苏澈曾经猜测过，</p>
她有可能是把目标锚向了俞汐。</p>
“一个成熟的队伍里，大家会形成一种类似五边形、六芒星般的稳固构造，互相参照，彼此进步，然后一起走至生涯尽头。”</p>
这是《坏水儿大法·乐队篇》里面记载的内容，</p>
虽然不知道为何恋爱秘籍里会单独把乐队关系列出一整篇，</p>
不过对苏澈来说，这可谓是如虎添翼，每次都让自己受益良多。</p>
时间一晃而过。</p>
八点到十点，二女在「技艺」的较量当中根本未停，进入了良性循环。</p>
安晴誓要在Vocal一道上惊艳全场，至少不能比开挂了的元潇弱上一筹；</p>
元潇则在苏澈的教导下开了天命模式，就算手指弹出血也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说是要硬靠肌肉记忆给现场演出铺个保险基底，</p>
这话听得苏澈都惊了，觉得孩子有点极端，</p>
但他不会阻止，</p>
毕竟，不这样——就无法抗衡miya。</p>
说起来，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练琴的。</p>
不止自己，母亲似乎也是。</p>
而据母亲说，「那人」……就更是极端型人格了。</p>
能在音乐领域走至现今境地的「他」，曾经度过的到底是怎样畸形扭曲的修炼生涯，这是让苏澈非常好奇并感兴趣的事。</p>
如果有机会，会想去沿着他走过的道路寻找一些蛛丝马迹。</p>
之前问过老杨，老杨只是说「他」神龙见首不见尾……</p>
他找你是可以的，但你找他往往石沉大海。</p>
这种单向出没的人格像鬼，在苏澈眼里是非常不礼貌的。</p>
「他似乎斩断了不必要的社交，最大限度的提纯自己可以支配的自由时间。」</p>
而时间都去了哪里了呢？</p>
修炼吗？还是赚钱？</p>
问过母亲，</p>
母亲只是摇了摇头，说出二字——</p>
「还债。」</p>
…</p>
…</p>
苏澈看着努力过后的安晴，</p>
又看了看还在继续拼命的元潇。</p>
“十二点了。”</p>
“嗯嗯，我再弹10遍就休息！阿澈你们先睡！我内录没有声的！”</p>
“……”</p>
孩子练琴练疯魔了，连一起睡觉这样的大事都给忘记了。</p>
看着小脸上满是认真之色、眼里只剩下Fender的小鸟，安晴也欲言又止，问了句：</p>
“我可以用一下你家的浴室吗？我想冲一下。”</p>
“可以，有新的毛巾什么的，你随便用。”</p>
元潇在练琴的时候似乎无心跟任何人发生争吵，二女难得的说出了分道扬镳后的第一句正常话语。</p>
苏澈心中欣慰，不禁给孩子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p>
孩子没有注意到这样的赞赏，仍在左右手互搏，小脸皱在一起，似乎对于自己的手指机能感到极不满意。</p>
“如果我早10年入门就好了，我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在弹琴。我好气。”</p>
“……元潇，10年前你还是个小不点。”</p>
“可是师父你10年前不也已经开始练琴了吗？你跟我说过，你是从小开始的！”</p>
“啊……确实。”</p>
苏澈想了想，“但不一样，我家人都会这个，我算是半个世家，半个童子功。”</p>
“那也很强了鸭！我也想这样……但我爸妈对音乐一窍不通，没人可以指导我……！”</p>
“别这么想。”</p>
他打断道，“人们在喜欢一件事时，总是会后悔曾经没有好好把握住。但你要知道，当你把时间交给其他事时，你至少获得了一个愉快的童年。”</p>
“啊…”</p>
“如果练琴可以换来一份完美未来，那我倒是毫无怨言，但如你所见，现在的我，除了能陪你们玩个乐队，帮学姐挣个奖杯，还是在倾尽全力的前提下去做尝试……其它的，就什么都没有了。”</p>
他面上闪过一丝黯色。</p>
“……”</p>
元潇知道，苏澈对于现状并不满意。</p>
想说，可你还有我……</p>
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p>
因自己不够强大，不够强大到能够为他遮风挡雨。</p>
有朝一日，我也想站在师父身前，好好的讲出这句话，将心意传达。</p>
孩子攥紧手中拨片，小脸凝重，于心底埋下艰涩因果。</p>
“其实，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放弃这个领域。”</p>
只听苏澈感叹一声，感慨道：“如果不是遇到了大家，遇到学姐，遇到了你和安晴——现在的我，可能把全部重心都放在创作之上。”</p>
“是吗…？我在阿澈心里这么关键的吗？”</p>
元潇受宠若惊，手上和弦都弹呲了个音。</p>
“嗯。”</p>
他的视线直停在她的手指尖，而非她吹弹可破的小脸：</p>
“元潇，你有一双很灵巧的手。和你这个人一样具备灵气。</p>
我第一眼就看得出，tele的琴型极其适配你，所以才会把我的贵人鸟寄存在你家里。”</p>
“！”</p>
这下，孩子的小脸温度翻倍了。</p>
“有拿出来试过吗？”他问道。</p>
“没……还没敢！”</p>
“为什么不敢？”</p>
“我怕我弹得太菜，污染了那把漂亮的琴……！”</p>
元潇老老实实道：“从你帮我订了柜子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把她存在里面，碰也不敢碰……我觉得，我的实力还没有资格去触摸她……”</p>
“是吗？”</p>
“嗯嗯，然后我还听阿澈的，跟她进行了沟通。”</p>
“沟通？”</p>
“是的，你让我多跟琴「说话」嘛，我就试着照做了。”</p>
元潇回忆着自己做出的种种举动，一五一十汇报着情况。</p>
“那么，你跟她说了什么呢？”</p>
苏澈来了兴致，拉了拉椅子，靠得孩子更近了些。</p>
“啊…”</p>
元潇更紧张了，并紧小腿：</p>
“我听到她说，如果想要签订契约，需要……需要先从最基本的事项做起。”</p>
“什么事项呢？”</p>
“就……就是得经过你的同意。”</p>
“我已经同意过了。”</p>
“不不，不是简单的同意，而是「认可」……！”</p>
“认可吗？”</p>
“嗯嗯！认可我有资格去与她建立契约关系。”</p>
“这样啊。”</p>
苏澈若有所思。</p>
“「樱岚」的话，比较娇贵，适合爱琴如命的人。我一般也比较尊重她的意愿，在把她拿过来之前也是跟她进行了一番交涉来的。”</p>
他表情平淡，说出了令门外的安晴听得满头问号的玄乎言论——</p>
“我觉得，如果你能通过这次演出的试炼的话，应该就有资格真正意义上的使用她了。</p>
而她也会心甘情愿在大赛上祝你一臂之力，让你的音色、手感、动态、现场效果都达到最佳。”</p>
“！这样吗！”</p>
孩子竟听懂了，不禁双眸放光，“只要后天的演出不出错就可以了吗？！”</p>
“嗯，要相信自己。更何况，还有我陪着你。”</p>
他给到她一个鼓励的目光。</p>
…</p>
…</p>
元潇渐渐沉陷。</p>
沉陷在师父的期许当中。</p>
“与琴建立起心灵上的沟通”，是苏澈提到过的话，</p>
因他爱琴如命，所以常常能够听见别人听不到的声音。</p>
这样的声音，通过心灵传导，</p>
通过双手具现。</p>
第一次给元潇上课，他就提到过，「馈琴真心，得琴深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