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双管齐下，余则成还不现行。</p>
……</p>
清晨美好的一天从婉秋怀里醒来开始。</p>
洪智有吃完早点，来到站里日常擦桌子。</p>
“智有，去，把余主任叫过来。”吴敬中笑道。</p>
洪智有喊来了余则成。</p>
“站长，您有事找我？”余则成恭敬笑问。</p>
“有事。</p>
“吃东西！”</p>
吴敬中笑了笑，从底下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笼屉，一打开是两份精美的早点：</p>
“肠粉。</p>
“你嫂子带来的粤东厨子做的，非得让我带来给你尝尝。</p>
“我反正是吃不惯，就好那口羊汤大饼。</p>
“你俩趁热快尝尝。”</p>
甭说，味道还不赖。</p>
两人吃完，一并坐在沙发上喝茶。</p>
“待会你俩跟我去见个人。</p>
“京陵来的。”</p>
吴敬中低声道。</p>
洪智有给了他一个眼神，余则成会意起身：</p>
“站长，我先去催各科室文件，你们聊。”</p>
“智有，有事吗？”吴敬中欣然问道。</p>
每次这俩小子找自己谈私事，准保是送钱来着。</p>
“站长，我昨儿晚上不是去雍家谈恋爱了嘛。</p>
“雍建秋想求您捞个人。”</p>
洪智有把雍建秋的事详细说了。</p>
“现在局里抓倒卖物资比较严。</p>
“这时候敢往边区倒东西的，多半是红票。</p>
“智有，逆流而行是要翻船嘀，咱不能啥活都干。”</p>
吴敬中叩了叩桌子提醒他。</p>
“老师，这人是驻军不是红票，像94军倒卖物资的还少吗？</p>
“再说了，您不捞。</p>
“杜心武认识的党国元老可不少。</p>
“他要去找孙科，就保定王站长不也得乖乖放人。</p>
“雍建秋愿意给您出五万美金。</p>
“您就给王站长打个电话的事。</p>
“而且，不需要您放人保释。</p>
“只按照程序把他转到水屯监狱，少判点刑，再让余主任让廖三民关照点。</p>
“您和王站长一点风险不担。</p>
“这钱不捞白不捞啊。”</p>
洪智有低声游说。</p>
“确定，不保释，判刑转监？”吴敬中眉头一挑，已然动心。</p>
“确定。”洪智有道。</p>
“我试试。”</p>
吴敬中脸上浮起笑意，拿起电话机，麻利拨了号码：</p>
“是我，吴敬中。</p>
“老弟，你那是不是有个叫林添的人，对，驻军倒卖物资被抓的那个。</p>
“哎呀，老弟，哪来这么多红票。</p>
“这个人跟杜心武有关系，认识孙院长，你审多了会有麻烦的。</p>
“对，把人交给我就行了。</p>
“不用放人，我能给老弟你添麻烦吗？</p>
“就说保定监狱满了，转到水屯监狱，该咋判咋判，该坐牢坐牢。</p>
“对，对。</p>
“那行，谢谢老弟。</p>
“你女儿不是从南开毕业了吗？警务处那边缺个档案科科长，让她去历练下。</p>
“没什么不合适的。</p>
“党国的未来迟早不得交给孩子们接班吗？就当提前历练了，先挂副科，明年转正科！</p>
“要干的不痛快了，去市政也随便挑。</p>
“都老交情了，跟我还客气啥，就这么定了。”</p>
“啪！”吴敬中挂断了电话。</p>
“搞定。</p>
“你回头让余主任去水屯监狱走个程序。</p>
“跟廖三民打好招呼，别又像上次一样把人弄死在监狱了。”</p>
吴敬中收钱办事，还是讲究良心的。</p>
“站长，还是您神通广大。”洪智有奉上彩虹屁。</p>
“你好好干。</p>
“等将来我退休，你坐上这把椅子的时候，一样神通广大。”吴敬中笑着勉励他。</p>
“站长，您上哪我就跟去哪。</p>
“您要退休我就跟你去粤州、香岛。</p>
“留下来，还不让人弄死。</p>
“再说了，我现在还是中尉，少将那是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啊。”</p>
洪智有一边给他剥橘子，一边奉承道。</p>
“谁说没功的。</p>
“上沪的万里浪潜逃了，这个人知道戴老板很多私事。</p>
“现在叶秀峰满世界找他，好抓老板的小辫子。</p>
“你要抓到他，戴老板分分钟给你晋衔。”</p>
吴敬中接过橘子，分给他一半压低声音道。</p>
“那太好了，谢谢老师提点。”洪智有大喜。</p>
“成不成，还得看你的手艺。”吴敬中笑道。</p>
“对了，老师。</p>
“昨天我去漕帮跟荣斌的人交接，有人跟踪我，不会出事吧。”</p>
洪智有顿了顿，一脸担忧。</p>
吴敬中略作沉思。</p>
洪智有在津海很吃的开。</p>
驻军、帮派都熟，不会有人搞他。</p>
警备司令部稽查处没这闲心。</p>
宪兵那边得听自己调遣。</p>
中统的孙传志，更是个胆小脓包，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查自己的秘书。</p>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刘雄了。</p>
哎。</p>
这个人真是没谁了。</p>
难搞啊。</p>
“你是我的人，能有什么事？</p>
“放心吧，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p>
吴敬中眉头一抬，傲然道。</p>
“谢谢老师，学生就知道，跟着您准没错。”洪智有恭敬道。</p>
冲这口风，他就知道吴敬中知道是刘雄干的。</p>
这也是他不直接透露陈根宝的原因。</p>
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明牌，领导会很难办，没有转圜的余地。</p>
不急，让子弹再飞一飞。</p>
他就不信，接下来的“连环双枪”打不死刘雄。</p>
……</p>
中午。</p>
吴敬中亲自带着余则成、洪智有去了法兰西俱乐部。</p>
在豪华的包间里。</p>
一个穿着长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搂着两个洋妞听曲乐呵。</p>
“老吴来了。”</p>
见了吴敬中，他一摆手女人和护卫全退了出去。</p>
“叶先生，津海之行可还愉快。</p>
“两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戴老板的特使叶子明先生。</p>
“叶先生能量很大。”</p>
吴敬中笑着给二人介绍。</p>
“你是蟹，刺杀李海丰，戴老板亲自嘉奖的青浦壮士。”叶子明一眼认出了余则成。</p>
当初借用万里浪电台发电报的，就是余则成。</p>
这也是他此次点名要用余的原因。</p>
“当初在京陵，好多人以为我殉国了，多亏了叶长官为我佐证、引荐回山城授奖。</p>
“没有您，就没有则成的今天。</p>
“谢谢叶长官。”</p>
余则成鞠躬深谢。</p>
“党国栽培。”叶子明笑道。</p>
“这位是洪秘书吧，沈处长和胡蝶小姐可是没少提及你啊。</p>
“年轻有为，前途无量。”</p>
叶子明一一跟二人握手。</p>
“多谢长官，学生力争新功。”洪智有双手相握，点头哈腰。</p>
“坐吧。</p>
“这次来是为了抓捕万里浪，此人卖国求荣，委座亲自点名的处决名单，万里浪是头一号奸贼啊。</p>
“根据情报，万里浪已经潜逃，极有可能和他的情人逃亡皖北。</p>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消息。</p>
“我有可靠情报，万里浪明着会派人携财物前往皖北疑惑追兵，他本人极可能会来津海，乘坐美佬的商船潜逃海外。</p>
“我们已经跟巴特勒将军打好了招呼。</p>
“听闻洪秘书有陆战队的同学。</p>
“如此正好执行抓捕任务。</p>
“记住了，抓住万里浪立即就地枪决，绝不能让此人活着离开津海。”</p>
叶子明冷冷下令。</p>
“是！”</p>
二人领命。</p>
吴敬中又在里边说了会私话。</p>
稍倾走了出来。</p>
“叶子明出了名的苛刻，二位这次的事务必办干净了，要不戴老板那不好交代。”吴敬中边走边叮嘱。</p>
“是。</p>
“老师，会不会让刘科长执行更好？</p>
“他是老资格，更擅长这块。”</p>
余则成问道。</p>
“不行。</p>
“他不认识美佬，而且眼下有要事在身。</p>
“叶子明以前跟万里浪私底下结过兄弟。</p>
“万里浪原本就是逃去皖北潜居的。</p>
“不知道叶子明说了什么，把他骗到津海来了，想偷渡去北美。</p>
“这年头，人心难测啊。”</p>
吴敬中意味深长的看了余则成一眼，说完背着手去了。</p>
“站长啥意思？</p>
“是，是说咱们的心难测吗？”余则成愣在原地，莫名惶恐。</p>
“不是咱们，是你好吧。</p>
“谁让你媳妇的雷，让刘雄摸着了。</p>
“走吧，先干掉万里浪，把屁股上的屎擦干净再说。”</p>
洪智有搭着他的肩膀往外走。</p>
“哎，雍先生给我的不菲青铜器白送了，你这招也不灵啊。”余则成摇头叹了口气。</p>
“不灵？</p>
“你和嫂子现在就上电椅了。</p>
“走，抓人立功去。”</p>
洪智有催着上了车。</p>
……</p>
“站长。”吴敬中回到站里，刘雄跟苍蝇一样凑了过来。</p>
“怎么了？”</p>
他忍住烦躁，满脸温和笑问。</p>
“那个小五子死活不招。</p>
“一口咬死余太太是养猪务农的。”刘雄犯难道。</p>
“那就是养猪的。</p>
“立即把人放了，悄悄送回去，让他把嘴闭好了。”</p>
吴敬中是真不想查了。</p>
就特么这点破事，天天回家被婆娘追着喷。</p>
烦死了！</p>
“问题，这小子就不是普通人啊。</p>
“他真是种地的。</p>
“就算是亲妈、亲奶奶，熬了一夜也该屈打成招了吧。</p>
“不招，咬死不说。</p>
“典型的不怕死红票。”</p>
刘雄皱眉道。</p>
“你想怎么办？”吴敬中问。</p>
“直接抓余太太过堂。”刘雄道。</p>
“这万万不行。</p>
“我说过，我是信任余则成的。</p>
“他是我一手带的学生，还是我点的将。</p>
“没有证据抓他太太，他闹起来，咱们津海站不就成笑话了吗？”</p>
吴敬中摆手拒绝了愚蠢的提议。</p>
“这人先关起来，眼下有件要事。</p>
“上沪的万里浪潜逃了，根据总部情报目标是皖北。</p>
“桥山这会儿应该收到电讯了。</p>
“你和桥山立即领人，去皖北抓人！”</p>
吴敬中按照戴老板的指示，佯动疑兵，让万里浪觉的津海是安全的。</p>
正好把刘雄调开，清净几天。</p>
“站长。”</p>
他话音刚落，陆桥山拿着情报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p>
“桥山，是万里浪的事吧？</p>
“天大的功劳，就看你俩能不能把握住了，立即领装备，调派人手前往皖北。”</p>
吴敬中正然下令。</p>
“明白。</p>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陆桥山顿觉恩威深重，无比荣幸。</p>
刘雄也是乐的答应。</p>
正好马奎要他抓万里浪，这不机会就来了。</p>
“对了，站长，洪秘书和余主任呢？</p>
“要不要带上他？”</p>
陆桥山四下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p>
“他们去商券会所探地去了。</p>
“再者这二人资历太浅，做这种任务不合适，万一出了纰漏会很麻烦。</p>
“做大事，还得指望你们这样的老将啊。”</p>
吴敬中知道他的小九九，正然解释道。</p>
“是！”陆桥山心头狂喜，立即领命。</p>
……</p>
津海。</p>
万里浪化了妆，踏上了美佬的商船。</p>
宽厚的甲板。</p>
干净的船舱。</p>
海鸥飞鸣，轻风咸湿。</p>
他连日来悬着的心稍微踏实了些许。</p>
钱，他早已转移。</p>
皖北的替死鬼也找好了。</p>
甚至连情人都被自己忽悠，去皖北当了棋子。</p>
多亏了当年的把兄弟叶子明啊，想出了这招瞒天过海之计。</p>
“先生，麻烦把你的票给我们看一下。”</p>
一会儿，一个穿着船员服饰的洋鬼子走了过来，用蹩脚的汉语说道。</p>
“好。”</p>
万里浪拿出假证件和船票递了过去。</p>
“谢谢。”</p>
船员查看后礼貌归还，走了过去。</p>
万里浪警惕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这人依旧在检查其他人的票，心头略微放松了些。</p>
嘟。</p>
嘟。</p>
黑烟滚滚。</p>
伴随着汽笛长鸣，商船即将启动。</p>
就在这时，两个拿着行礼箱的中年人走了进来。</p>
“让让！”</p>
一个人举着行礼在过道穿梭。</p>
另一个跟在他身后。</p>
万里浪厌烦的皱了皱眉头。</p>
他警觉地把手探入怀里，可惜没摸到枪。</p>
上船时有安检。</p>
他怕出事，把枪丢进了海里。</p>
就在他不安之际。</p>
另一个人拔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照着他的脑门。</p>
“biu、biu！”</p>
两枪正中脑颅。</p>
那人又照着万里浪的心脏部位补了两枪。</p>
万里浪浑身抽搐，倒在了血泊中。</p>
血腥味弥散。</p>
船舱内有人尖叫了起来。</p>
行凶的两人压低帽檐，在惊叫、慌乱中挤出了人群。</p>
到了船侧。</p>
商船的安保吹着口哨，开始维持秩序。</p>
“这边。”</p>
化妆成海员的安德森冲二人招了招手。</p>
“搞定。”</p>
洪智有摘掉手套，掏出一沓美金塞在了安德森兜里。</p>
“合作愉快。</p>
“我带你们离开。”</p>
安德森引着二人飞快下了船。</p>
两人驱车到了僻处，麻利换掉身上的衣服帽子，扔进了早已备好的汽油桶，烧了一干二净。</p>
来到酒店。</p>
吴敬中和叶子明正在聊天。</p>
“怎样，事情成了吗？”叶子明迫不及待的问道。</p>
“脑袋两枪，心脏两枪，余主任下的手。”洪智有没敢打包票。</p>
“好。”</p>
叶子明拿起座机，立即给那边的人打电话查询。</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