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岛李家豪宅的书房内,风雨撞击玻璃的巨响被厚重的隔音墙过滤成低沉的轰鸣,反向衬托出了书房里的寂静。
李安然手里的记号笔笔尖在东南亚地图上依次点过香江、汉城(就是后来的首尔)、台北和新加坡画了四个红点,然后在沿着莫斯科、东京、曼谷,马尼拉,雅加达画出一条长线。
“提前研究亚洲各国货币汇率情况,重点关注俄罗斯、本子、韩国、泰国、马来西亚、印尼等国家货币。投入约五百亿美元资金,通过外汇期货、期权等金融衍生品做空这些国家货币。保守估计,外汇市场获利就能达到 一千亿到一千五百亿美元之间。”
“另外投入三百亿美元,在香江、东京、汉城等亚洲主要股票市场建立空头仓位。若提前完成布局,预计可获利约五百亿美元上下。”
“投入二百亿美元,购买高风险亚洲国家债券的信用违约互换(cdS)。当这些国家在危机中出现债务违约风险时,cdS 价格一定会大幅上涨,估算可获利约三百亿到五百亿美元之间……”
此时的李安然,就如同一个战场的指挥者,手里的记号笔就是世上最具威力的武器。图上被标记出来的国家,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在他精心布局的金融风暴中,即将被如同窗外的飓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与历史上那位大神不同(我特么现在连他名字都不敢提了……悲剧!),李安然将目光集中在了本子和欧美身上,因为他们的盘子足够大,利润也更丰厚。
“什么时候开始发动?”王伟杰眼里透着亮,压根不管现在李安然所指出的国家经济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的现实。是的,他现在对李安然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根本不会做任何哪怕一丝丝的质疑。
“最晚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年初,我们先做好准备。”李安然扔掉记号笔,从胡明慧手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做完这些后,我们手里掌握的互联网股票要在四年内全部抛掉,今后我们的视线主要集中在芯片上。”
黄薇听罢不淡定起来,立刻出声反对,“安然,互联网方兴未艾,未来不可限量……”
李安然知道历史的发展走向,现在被热捧的互联网,以及后来的芯片,人工智能,都是市场吹捧出来提振经济的产物,终有跌落神坛的一天。
“盛极而衰的道理你应该清楚吧?”李安然平和回应,“就是因为大家都看好,我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大坑……”
马岛的雨急风大,却没有阻挡书房里热烈的探讨……或者用争执更贴切些。
而伦敦的安娜此刻坐在电脑前,听着阿列克谢帮她制作完成的音频。
“爸爸,有个叫奎琳的女人说她是我母亲,这是真的吗?我……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她……”
电脑音箱传来喀秋莎带着一丝惶急的声音,听上去楚楚可怜,让人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旁,给予她安慰。
不得不说,阿列克谢的水平的确很高,利用安娜与喀秋莎那天下午的交谈,拼凑出来这段话来,一点都听不出半分破绽。
“啪嗒……”安娜按下播放键,很是满意地靠在椅背上。“米哈伊尔,这段录音可以吗?”
旁边的米哈伊尔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另外一个汉子。没错,这个汉子就是当年用女声将联军司令诺曼上将引回家里的那个变音人。
汉子倒也爽气,点头说道:“没有问题,电话传音本来就会有一定失真,我只要学的几分像就能蒙混过关。”
安娜点上烟,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有一个心结始终打不开似的。
“安娜,怎么说?”米哈伊尔提醒。
安娜仿佛被惊醒一般,吸了一口烟后下定了决心,“具体执行你负责吧,我……我只要他死在我面前就行。”说罢,狠狠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弯曲的烟头烫到了她那白皙的手指也不自知。
除掉奥列格,她就会将喀秋莎带去马岛,弥补她二十年来缺失的母爱。
米哈伊尔与那变音汉子相互对望一眼,他们都被安娜表现出来的恨意惊吓到了。
这个奥列格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安娜依旧无法放下?
伦敦的天气一如既往的阴沉,前几日难得的明媚转瞬而逝,湿润的空气在玻璃窗前凝结成水珠,落下时候划出一道道水印。
“很高兴与你再次见面,上次的谈话让我印象深刻,希望这次的调查不会让你感觉厌烦。”安娜这次换了一件与天空一样的灰色呢子大衣,白色衬衫的开领和胸前玫瑰红的宝石胸针,将灰色世界点缀的明媚生动起来。
有了上一次的交谈,喀秋莎变得熟络许多,“哪能呢?我很喜欢和您说话,何况这次费用比上次还要高一些呢。”
听到女儿居然开起了玩笑,安娜的眼眸顿时被水雾浸透,连忙借着去拿椅子的动作平复了心绪,等她回头时候,眼眸恢复了清亮,一点都看不出适才的波动。
“坐吧,这次调查有点麻烦,可能会去一趟外面,与其他人做一点交流,不知道你愿意吗?”
听到安娜说要外出,喀秋莎明显犹豫起来。
“不要担心,就在校外那条街上,嗯……街上有一间面包房可以喝咖啡,我们到那里随机做个采访,你只要配合我一下就行。”
听到是去自己经常光顾的面包房,喀秋莎明显就放松了警惕,转而高兴答应下来,“好啊,我一定配合。”
“好,那么我们先把这些问题做了……”安娜露齿温和一笑,眼里却是复杂到了极致。抬手捋了一下长发,手指点处,将耳蜗里的微型耳塞上按了一下。
屋外的一辆工具车里,暗夜天使队员立刻拿起对讲机呼叫,“一号已经开麦,行动可以开始了。”
伦敦郊外,两辆轿车缓缓从一栋豪华别墅里面开了出来,身后一个美丽的女子抱着一个孩童站在门口挥手,孩童嘴里奶声奶气地呼喊着,“爸爸,早点回来。”
一个戴着耳机的汉子横身挡在她们面前,劝解道:“夫人,还是进屋吧。”
女子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瞪着汉子质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
恢复自由?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奥列格的耳旁,自由这个词显得那么陌生,似乎这个世界压根就不应该存在,或者他早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自由的滋味。
窗外的街景飞速向后,奥列格依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回味着自由的味道。
也许自由在他十七岁加入克格勃间谍学校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纪律,是约束,更多的是危险,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危险。
“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耳边电话里的女儿哭诉着,似乎安娜的到来让她的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