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山县35
“放你回去啊,可以呀!”孟晚痛快松口。
童老五脸上一喜,但很快又重新警惕起来,姓孟的会这么好糊弄?
“你,不要立个文书字据?”
孟晚摆了摆手,“嗨,那些都是虚的。”他对身旁同样坐在小凳子上的楚辞说:“小辞,来把炼魂紫鳞王请出来。”
哪怕听到孟晚将那个中二到无语的名字读出来,楚辞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配合的从怀里取出个血红色的瓶子。
里面缓缓爬出一条两寸长,身体呈圆柱状,在阳光下外壳散发出一种深紫色的光泽,爬动间只见身下探出数百对虫足,身体又分成几十节。看着既恶心又瘆人,只叫人头皮发麻。
童老五眼见着楚辞神情麻木的捏着那条“炼魂紫鳞王”逐渐向他唇边靠近,眼神中充满强烈的恐惧,像是下一秒就要受尽非人折磨了。
他想摇头拒绝,又怕动弹不得,只能小幅度张嘴,尽可能将声音放到最大,“这是什么东西?孟夫郎,你……你饶了我,我从今往后……不要!,求你!唔唔……嗬嗬嗬……”
童老五的惨叫声惊飞了林子里的鸟,孟晚背过身去,无声干呕。
他暗自谴责:啧……我现在怎么这么坏了?像个大反派似的,再这样下去没准会有个柔弱善良的小白花跳出来指责我。这样可不好,我得做个为民请命的大好人!
再一抬眼,陶大一家子扫地喂鸡填料,就是没有一个敢往这边看的。
楚辞喂完了虫子,又喂童老五一颗乌漆嘛黑的东西,腥臭腥臭的,不管是看还是闻都不像什么好东西。
童老五万念俱灰,顺从的吞了进去,却意外发现自己能动了,他艰难的坐起身子,一瞬间活撕了孟晚的想法都有,可想起对方的手段,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你给我吃得那个是什么?”
他想到那东西看着就满身是毒,如今进了自己肚子,只怕是时日无多了,想到这不免阵阵惨笑。
果不其然,孟晚拉过臭脸小孩楚辞对童老五介绍道:“我干儿子,西域毒仙,精通各种蛊虫毒物,刚才喂你的那条就是他精心用心头血喂养五年的炼魂紫鳞王,只要你心中生出对我不利的歹念,他便会吸食你心口的血肉,直至将你全部吞噬变成它孵化孩子的容器。”
他这一番话简直颠覆了童老五从小到大所经历过的所有认知。
“炼魂……紫鳞王?”
“吸心?孵化孩……孩子?”
每个词全是童老五又能理解又不理解的东西,这个小哥儿还是人吗?
他想起大哥的计划,心脏砰砰乱跳,没准他们歪打正着,真的猜中了真相,姓孟的哥儿,不是人!
楚辞听孟晚一通乱编乱造听得嘴角抽搐,但想起孟晚对他的称呼还是没忍住小幅度扭头看了孟晚一眼,再扭头又看一眼,最后唇角不自觉的往上翘。
孟晚见童老五呆呆傻傻的望着自己,心想,吓过了?
他轻咳一声,“你也不用害怕,等你将我交代你的事做完,我自然会让我干儿子把你体内的蛊虫引出来。”
童老五眼神中迸发出生机,“还能引出来!”
但随即立马警惕道:“你要我做什么?”
孟晚低头将黏着他的小鸡放到手心上玩,声音清冽舒缓,拖着一点点尾音,“放心——总不会让你杀人放火,只是一点点的小忙而已。”
童家困守在偏远小镇,其实思想很保守守旧,对付孟晚既不能闹到官府去,因为县衙上最大的是个夫奴,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暗地里下手又找不到机会,因为童三媳妇就是前车之鉴。
再从糖坊来说,糖坊里日夜都有人看守,里面的工人不傻都不会吃里扒外,毕竟孟晚不光是她们东家,大方又友好,她们如今挣得比县城里的男人还多。
其次孟夫郎的男人还是一县之首的知县大人,一个是知县,一个是地主老爷,还用过多比较吗?
若是宋亭舟初上任,还没有如此威慑力,如今却是大不相同了。
眼前童家几乎找不到突破口,还有什么办法?
吓他。
这个时代的神鬼令人敬畏害怕,只要提及大白天都会打个冷战的地步,如昌平府的狐妖传闻和岭南小镇的山犭军。
童家人想先将半山腰鸡舍里的鸡渐渐都毒死,再从村子里搞些邪乎事,事情宣扬出去叫童庆几人编些瞎话引起恐慌,接着找人假扮道士唬住孟晚和村民们。
这个昏招便是童大和年迈的老族长想到最有效的方法,又不用惊动官府,还能将孟晚给吓怕,主动打破文书契约归还田地。
届时他们童家就能借着孟晚搭好的线、铺好的路,用低廉的价格雇佣佃户为他们种甘蔗。
糖坊若是能一起拿下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姓孟的可以去扬州找个教他建糖坊的,他们就找不来了?
老二之前去扬州买种就已经和其中一个卖种的搭上了线,只等他们这边的甘蔗种下,便找那人来教他们建坊制糖!
童家设想的很美好,实际行动下来却在第一环节就出现了问题。
童庆这个不中用的一只鸡都没毒死!
总之山上半点动静全无,童大这才急了,旁人不靠谱,便叫上自己弟弟悄悄来村里,这一来,回去的可就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童老五了。
三月十五,村民们家里的地都种好了,白日除了去地里除除菜竟也没别的事干,晌午吃饱了饭便在村子里的树下说说闲话当是消遣。
“先前孟夫郎不是和老陈说了吗,糖坊已经开始往村里拉种苗了,怎么这些天过去,还没动静呢?”
“是啊,这甘蔗苗不来,我这心里总没底。”
“谁说不是,孟夫郎租童财主的地租个三四十年才好呢!”
“这地要都是孟夫郎的就好了,唉!”给童家当佃农的日子可着实艰苦,一家子都跟着受气,村民们都怕回到当初的日子。
陶三媳妇插了句,“我听我小叔子说,像孟夫郎这样丈夫是当官的,不能在外头买地,只能回老家买去。”
有个年岁大的夫郎哼了一声,“就是能买,你看老童家将地把持得死死的,他们也不会卖给孟夫郎,保不齐过两年就会张罗收回去。”毕竟谁都能看出来孟晚去年种甘蔗挣了钱。
提到这事,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你们说之前童财主找童庆他们几个姓童的是干啥的?”
人群里就有当时被找上门的,同样姓童,他嘴巴一撇,“能干啥?平时半点光也借不上,好事能轮到我们这群远亲?我当天就根本没去!”
不光他,人群里好几个人都接过话茬,有人说:“我也没去,孟夫郎眼见着不待见童财主,叫我的时候我夫郎拎着耳朵叮嘱我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