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摩擦,肢体相碰,可能是人,也可能不是,夜太黑,看不清,只知道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带着满满的恶意和垂涎,罗湖开甚至能听见那不明生物口水滴落的声音。
除了那参差不齐的脚步声,还有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叹息呜咽,说不清的混乱和嘈杂,充满负面与绝望。
这些声音不象是正常人发出来的,如果非要比喻,那更象是濒死之人无望的哀叹,最后一口活人气随着叹息一起消散在这个世间。
这时候罗湖开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曾经看过的行尸走肉,李尸朝鲜,釜山行,生化危机……的片段,蛇行一般冰凉的感觉在他后颈处迅速划过。
罗湖开咽了咽口水,一咬牙,想想一百万,还是上了车。
车门立时关上,车灯打开,车子轰然发动,离开了这片恐怖的黑夜。
罗湖开心脏怦怦跳,在车灯之下,他才知道自己刚才是站在一片荒草之中,刚刚那些奔袭着向他跑过来的,全是人,衣衫完整的人类,肤色冷白,只是没有表情,车子发动的时候,车灯打开的时候,这些异常苍白的人类都停止了跑动,立在原地不动,沉默地看着车子慢慢远去,他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这辆车,直到车子开远,路上才慢慢没有这些奇怪诡异僵硬的人出现。
看来这不是鬼车,一直呆在下面才会死。
罗湖开松了口气,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司机,吓了一跳,司机是个中年大叔,面无表情地开着车,仿佛是个机器人,肤色冷白,面无血色,罗湖开没有投币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他似乎只会机械性地开车。
罗湖开咽了咽口水,垫着脚轻轻往后走,不敢出声打扰。
公交车上的灯光不是很亮,他依稀能看见车里零零落落散坐着几个人,都低着头,看不清面目,只能勉强从衣服上辨别男女。
罗湖开汗都出来了,轻手轻脚踮起脚尖走到了公交车的后面,准备找个离车门最近的位置坐下,等开到了地方马上就冲下车。
可是在公交车后排选位置的时候,他发了愁,左边?还是右边?
离车门最近的右边的位置已经被一个长头发的姑娘坐下了,其他位置有人坐着,没人邀请,罗湖开也不好意去和别人搭位置,离车门最近的有一个在公交车的左边,一个在右边,该怎么选?
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选择,很重要。
或者干脆站到最后?
罗湖开打了个冷战,放弃了这个选择,这车里阴气森森,站在那里恐怕会被冻死。
到底选哪边?
罗湖开在位置的选择上犹豫不决,这时候站在略显空荡的左边,昏暗的阴影中,一个人向他招了招手,“同学!这边!”
全部的阴冷和苍白中,只有他是唯一的鲜活和光亮。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罗湖开毫不犹豫地坐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冲虚眼中,赤金色的光芒快戳瞎了罗湖开的小眼睛,这个男人自带佛光滤镜。
这时候车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外面的世界风雨如刀,乌云奔啸,狂风怒吼着吞噬一切,愤怒地敲打着车窗,但在他身边,罗湖开莫名地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