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龛看着错愕又震惊的东家刘守足,叹了口气:“一船是四斤黄金,半船只是二斤。按照镇国公定下的黄金税二税一,也就是说,咱们最后只能得到一斤黄金,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刘守足嘴唇哆嗦。
我去,花了两万两银买下来的黄金采矿权,眼巴巴地盼着靠这玩意发家致富,可出去一年多回来,满载而归,却只他娘的收获了一斤黄金?
刘守足不太相信,一把抓过刘龛的衣襟:“二十万斤金矿石,还是富金矿,只能得四斤黄金,你他娘的从何处听来的胡话?这么多金矿石,就是淘去九成杂质,那也还有两千金黄金,再不济,二百斤总归有的吧?”
刘龛没说话。
确实,一开始大家都是这样想的,黄金矿啊,挖出来就是金子,一百斤里提炼出一斤总可以吧,十万斤那就是一千斤黄金,也就是一万两黄金,十万两银。
即便是给朝廷一半,那也还有五万两银。
一趟五万两,谁不愿意拼了命地干,大家热火朝天,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的大有人在,为了运出这些黄金,吃够了苦头,可一想到运的是钱,那力气又冒了出来。
可就在返航前夕,大家拿出了最后的藏酒,老匠人石晋喝醉了,对憧憬美好未来的众人说出了冶炼的秘密,还说忙碌了一年,全忙到狗身上去了……
一开始许多人并不相信石晋的话,直至另一个参与过冶金的匠人伍二秀证实,这才让所有人绝望。
于是,有了今日。
悲愁过处,兴奋喜悦不见。
商人变得惴惴不安,颇有些骑虎难下。
若这样搞下去,这买卖实在是亏大了,哪怕是后面增派人手与船只,一年下来最多弄十斤黄金,就算是一比十兑换,那也才一千两银,抛开各类成本与重税,这买卖分明是亏本的买卖啊!
可若是不去吧,这两万两已经花了,黄金就埋在那里,想起来就肉疼,连个回本的可能都没有。
不行,镇国公在这里,要找镇国公说清楚,不能让我们商人栽如此大一个跟头。
对于商队中的情况,高令时简报里写了,蔡恕、柏顺又详说了一番,从码头上商人笑意消失,愁容爬满可以知道,这一趟黄金之行远远没有达到预期。
“苏先秦,准备下,在市舶司召集远航商人集议吧。”
顾正臣清楚这件事不能不了了之,任由商人吃亏,毕竟黄金矿是一条产业,可以给朝廷输血的产业,做成了,朝廷才有更大的底气做更多的事,做以前不敢想的事。
进入市舶司大院,顾正臣走入书房,连连叹息。
严桑桑看着忧愁的顾正臣,言道:“发生这样的事,妾身反而有些欢喜。”
“嗯?”
顾正臣看向严桑桑。
严桑桑倒了杯茶水,递给顾正臣:“这说明夫君也并非全知全能,无往而不胜,显得夫君有血有肉,是个人,而不是外面传的圣人。”
顾正臣抿了口茶水,暼了一眼严桑桑:“圣人,这可是文官要杀我的词你也信?”
严桑桑站在顾正臣身后,俯身至耳畔:“妾身不信,可挡不住一些人会信。这一次出了如此大一个问题,不恰恰可以用来毁去这圣人之言?”
“桑桑啊,我有没有夸过你很聪慧?”
“聪慧也是夫君教导的。”
顾正臣笑了,正如严桑桑所说,这件事未必全然是坏事。
商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