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各自下令,也去调动部队围过来。
眼看着动静闹大,许破奴这才停了下来。
只是不断侧头看向外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兵马齐动。
张梓城中,赵烨也接到消息,他开始坐不住了。
“朱龙……太尉玩脱了!?”他惊的直瞪眼:“不行,我们得赶紧过去。”
皇甫龙庭道:“应该是殿下到了。”
“殿下到了……直接调动军队,莫非他要跟朱龙火并?”赵烨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道:“用不着如此吧?局势也没到这一步吧?真要这样,那天都要塌,你我都要人头不保!”
争权争到各自带兵在后方厮杀,那不是天塌是什么?
两人从住处走出,看着军队开拔——当中竟还有张梓百姓,他们捧着灵位跟上军队。
“不是火并。”皇甫龙庭摇头,盯着一个抱着血衣抹眼泪的年轻妇人,叹道:“朱龙完了。”
赵烨还是呆滞的:“为何这样说?”
“殿下是讨公道、讨最大的公道。”
最先抵达的人马,已至北大营外围,逼近中台聚将处。
朱龙、五王一声令下,周围拱卫之军即刻向外。
“你们要造反吗!?”
朱龙厉声怒叱:“你们是受了谁人挑唆,竟敢来此生乱?”
“现在从我之令,我可既往不咎,只问首恶。”
“如若不然,一律以谋逆罪论处!杀无赦!”
——哗啦!
听到朱龙开口,拱卫的军士立即将刀枪下压,对准了围来的人。
“你杀一个我看看!”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
朱龙一惊,目光缩了起来,盯着前方。
军阵开处,周彻一身金袍,按剑而出。
在他身后,赵佐等人,寸步不离。
乌延王独臂捉刀,步伐很沉稳,心中却并不平静。
“六皇子!”朱龙表情微变:“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所以你想趁我不在,直接不问青红皂白,夺走我下属的军权?”
“整军是必须的。”
“有更必须的事要做的。”
“殿下说笑了。”朱龙不以为然,摇头道:“大敌当前,没有比整军更要紧的事了。”
“有。”
“愿闻其详。”
“正军心。”
周彻眼中,杀意不可遏制。
“六皇子。”周信打断了他,叹气道:“我与殿下叔侄一别,也有多年,纵然国事当前,不容叙旧……可既为长辈,更不忍见殿下犯错。”
“殿下来与会军议,是应该的;可调动大军忽然异动,这是万不应该的。”
“不错。”平原王点头:“倘若军队受惊,惹出什么滔天大祸来,那是国家的灾难。”
“六殿下好大的派头,需要这么多人傍身才能与会吗?!”济南王有些阴阳怪气。
周彻目光冲着这几人一瞥,道:“我让他们来,是因为要替他们办事。”
“我来此处,还需要人傍身吗?”
“难道没有这些兵马,凭你们、凭你们的人,还敢杀我不成?!”
他已走进来许多了,周围都是朱龙和五王的人。
他环顾左右:“你们举着刀枪,是要杀我吗?尽管过来!”
目光所至,军士不敢直迎,纷纷低头。
周彻将金袖一摆,喝道:“今日我来办的事,与你们无关,但也与你们有关。”
“你们可以旁观,但要是敢插手,那就便只有一个死字。”
“入场!”
最后两个字,是对他的人说的。
外围那些赶来的军士,直接往前挤。
济南王急了,连忙道:“都别动!别让他们进来!”
周彻的人迎着刀枪往前走。
“谁敢动,格杀勿论!”周彻再度开口。
这样的气势和决心,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这就像两人搏斗,你持棍在手,要求点到即止;而对方刀已出鞘,告诉你要么不玩,要玩就玩命。
朱龙道:“诸位殿下可瞧见了?”
五王第一次见识到周彻的凌厉、领略到他的难缠。
他们没有后悔,反而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朱龙担任主帅,但和他们还能有许多私底下的合作和人情。
譬如将来如果天子真要选藩军充北军,这件事他一定会帮忙。
可周彻这样的人……可能吗?
太刚了。
“六皇子,这样做会将事情闹大的。”周信开口,同时对周松道:“三皇子,你是监军,理应控制一二。”
“都不要冲动。”
周松是真的头大。
自己万不该来的!
这个差事,可太难办了。
“皇弟。”
他第一个走了下来,并快步来迎周彻,道:“听到你脱困,为兄很是为你开心。”
“多谢皇兄了。”周彻点点头,接着反问道:“您怎么会来此?”
“来此做监军。”周松苦笑。
周彻沉默片刻,问:“谁让你来的?”
周松愣了一下,随后道:“自是父皇的命令。”
“是吗?”周彻摇了摇头:“你万不该来此。”
“还好、还好。”周松笑意愈苦,道:“你来议事便好,什么事都能商量着来,不要太过激,免得事情闹大……就算看在我的面上了。”
“皇兄没有去定阳,没有看到那些忠军义士为我而死;皇兄也没有去太原,没有看到数以十万的百姓因延战而亡。”周彻摇头依旧,眼眶竟短时间泛红:“我也曾历经死劫,却从未那般心痛过。”
“被困绝路,他们始终不曾离弃我,拱卫我左右,成批赴死,倒在敌人刀下。”
“我救不了他们,我没法将他们带回来,只能给他们的亲人带回来噩耗……我心如刀割。”
“今日我来,是替他们讨个公道,也是替我自己解开心结。”
“如若不然,虽生尤死!”
听到周彻这番话,周松直接骇然在原地。
而后,他渐渐反应过来,一个恐怖的思绪腾起,让他几乎失态:“皇弟,你要做什么!?”
“皇兄,你走吧。”周彻伸手轻拍了拍他:“现在离开,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
“我奉命来此,岂能在这个关头走?!”周松立马道:“我在这时候走,比不走更有罪!”
周彻再度沉默,最后只能一叹:“你所言也有道理……你不该来的!”
“皇弟!”周松扯住周彻的衣袖。
周彻轻拂开他的手,道:“放心吧,我不会让我的兵拔刀的。”
“对付他们,还用不着。”
“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