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手腕的电话虫说了一句,格林古圣和利维坦的脚下下一刻就出现了一个圆形传送阵,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炸裂,刹那间吞噬了整个房间,强光过后,两人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地板上的查罗特依然保持着扭曲的姿态,空洞的双眼大睁着,似乎还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惊恐。
马林梵多,听完事情经过的茉可盯着面前两位加起来都超一百岁的两位老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最后也只是了冷静的阐述了事实。
“所以,多弗朗明哥提出的交易,就是让我去交换小米果,而世界政府又不知道为什么对我产生了兴趣?现在要求我和小米果都去实验室?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但小茉可你别担心,世界政府的人应该还没有收到你已经到达的消息,我们还有机会,过会你就和卡普离开,后面我来想办法。”
像是下定决心,战国强硬说到,派出去的海军被抓或是死亡都是常态,可因为利益,是否营救成了需要思考的问题,斗争以来,取舍的选择不知多少次摆在了战国眼前,可这一次,战国难得的想要任性一次。
“战国说的对,大不了打一架,小茉可你听话,爷爷会保护你,跟爷爷回家。”
卡普也是和战国同样的想法,就算是开战,他也不可能让自家的宝贝孙女成为牺牲品,世界政府那群混蛋,也休想碰他的宝贝孙女。
瞧着战国和卡普眼中的决绝,茉可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并不赞同战国如此激进的做法。
当初她替罗西南迪做手术时就想过,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能坚持这么久?那个每段时间就会注射的药剂到底是什么?如今看来,那种药剂无非就是人体实验的一种,毕竟有时候身体强健,还具备恶魔果实能力的实验品少之又少,而受伤的海军却是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
可为什么会对她产生兴趣,是她为小米果做手术的事暴露了?还是因为多弗朗明哥的特别指定引起了世界政府的好奇?亦或是那群人?
不论如何,这一次世界政府的态度如此坚定,身后定是有其他人的推动,虽然因为茉香的插手,海军的财政不再受制于世界政府,但海军怎么说也是靠着世界政府建立起来的组织,不可能说摆脱就摆脱,况且那群人比想象的还要更加心狠,下死手的事不是做不出来,她不能让几人去冒险对抗。
“战国爷爷,世界政府既然铁了心想要我和小米果,就绝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的准备落空。”
“小茉可,你是打算?”像是猜到了茉可想做的事,战国微微蹙眉。
“交易是由世界政府和多弗朗明哥进行,多弗朗明哥既然指定要我去交换,自然没人可以假扮,世界政府想要小米果,就必须带我去,但交易的时候若是发生点意外,两人死亡,世界政府也怪不到海军身上。”
望着沉默的卡普和战国,茉可顿了下,随即又继续说了下去,“世界政府和多弗朗明哥本就各怀心思,交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顺利进行,我们只用再添一把火,弄出意外就好,到时候我和小米果也可以趁乱逃跑,只是小米果怕是应该很虚弱,需要有人接应。”
“那小茉可你呢?”
听见只考虑罗西南迪,卡普忍不住开了口,眼中满是担忧慌乱,那般混乱的场面,茉可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茉可抿唇,朝着卡普安慰的笑了笑。
“放心吧,卡普爷爷,我自有其他办法逃走,等我安全了,我会给你们回消息的。”
说罢,茉可又看向了战国,“战国爷爷,您也知道,海军如今还不能与世界政府闹掰,您是海军元帅,需要维护的是整个海军的利益,而非我和小米果,世界的平稳需要海军,而现如今的海军需要您的引导,战国元帅,您能明白的吧?”
不是爷爷,而是元帅,茉可叫出这个称呼时,就表明这件事已经无回转的余地,看着眼前笑意依旧的茉可,战国如何不明白茉可的苦心。
为了正义,海军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牺牲,他可以,卡普可以,罗西南迪也不例外,可是,世界政府如今却因一己私利要罗西南迪的命,同时还要一个已经离开海军的普通女孩的命,他们可是海军啊,何时开始,海军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守护的人,而他们的正义竟然也需要建立在一个女孩的背脊上。
战国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元帅的位置没用,他守护着海军,守护着世界,可独独守护不了他疼爱的这两个孩子,罗西南迪为了海军已经付出了一条命,茉可为了海军的利益也不知付出多少,可他却无法给予两人一点回报,如今还要茉可这般柔弱的孩子再次陷入那般危险的境地,他坚守的正义到底是什么?
“战国爷爷,卡普爷爷,没事的,我和小米果都会安然无恙回来,所以请按您所计划的那样去做吧。”
茉可的唇畔漾开一泓清浅的笑意,笑靥纯净的如同初雪消融时,从山涧最深处涌出的第一捧清泉,倒映着整个碧空的云影天光,将整个世界的温柔都揉碎盛了进去。
恍惚间,时光倒流回那个初见的那个春日,茉可站在窗户投下的阳光里,白色的裙摆沾染着淡粉的花香,那时茉可也是这样不谙世事的笑着,那笑容太过干净,仿佛连落在发梢的阳光都变得透明起来,让人不敢触碰,生怕惊扰了这份浑然天成的美好。
感谢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像是一把钝刀在来回磨砺,战国只觉得,任何感谢之词对这笑容都是一种亵渎,一种难以饶恕的折辱。
经历无数事情,身处高位的两位老人此刻喉结滚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望着茉可的笑靥,胸腔里翻涌着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一墙之隔,暖黄的灯光透过落地窗的薄纱,在庭院里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晕,三个高大的身影沉默的倚靠在爬满常春藤的砖墙上,暗淡月光将三人的轮廓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
三人仰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那里没有星辰,只有厚重的云层在缓慢流动,仿佛在无声的嘲笑着他们的无力。
茉可的话语清晰的穿透墙壁,一字一句都像细小的银针,精准的刺进心脏,他们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青筋在古铜色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卷起满地早已凋零的花瓣,他们想冲进房间,告诉茉可,他可以带她走,可不行,茉可说的没有错,如今的海军反抗不了世界政府,而世界政府想要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早熟的花苞已经冒了头,淡淡的幽香萦绕鼻尖,三人却觉得这香气甜得发苦,就像他们喉间翻涌的,无法言说的愧疚。
三个人就这样被困在咫尺之遥的黑暗里,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却远得永远触碰不到那个想要守护的人,庭院里的灯光依旧温暖,却照不亮他们眼中越来越深的绝望。
原来最残忍的惩罚不是无能为力,而是明明触手可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明从指缝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