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产子(2 / 2)

这时,屋里又传出婆子的声音:“灌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阿多图眉头越锁越紧,房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闪出,正是大丫鬟秋月。

“如何了?”阿多图问道。

秋月摇了摇头,不待多言,去了灶屋,手上端了一个罐子返回,正要进门时,被阿多图拦下。

“阿多图大人,主子等着参汤,耽误不得,婢子这会儿没工夫闲话。”

阿多图看了一眼那罐子,说道:“她人已是神思游离,再多的参汤只怕也喂不进去,我这有个法子,你试一试。”

秋月听他说了,点了点头,如今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秋月进到屋里,快步到榻边,拉着江念冰凉的手,那榻上之人面如纸白,气若游丝,湿发黏腻在脸侧,眼睛半开半阖,眼缝中一捻捻将灭的光。

秋月心里一疼,先给她灌了一碗参汤,黄褐的汤汁从嘴边流出,把胸前的衣襟打湿,一大半都漏了出来。

申宫医叫开接生的产婆,拿出银针,用火燎过,然后掀起衾被一角,刺入足小趾外侧的足窍阴穴。

趁着这个空当,秋月想起刚才阿多图嘱咐的法子,俯身到江念耳边,轻声道:“主子,大王回了……”

一语毕,江念仍没有反应,面上的生气正一点一点的流逝,秋月见了,暗道不好,这是心灯湮灭,没了求生意志。

秋月又道:“大王在门外正等着看你和小主子,他刚才急得就要进来看你哩!”说着,紧紧地抓着江念的手,声音开始哽咽:“大王说仗打赢了,回来带你和小主子回王庭,主子,你醒醒……”

不知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宫医的针灸起的作用,终于,秋月发现江念的手有了一点点反应,于是激动地往她脸上看去,正在一点点回转气血。

江念睁开双眼,骤然袭来的剧痛将她拉回,痛感一阵接一阵,不叫人喘息,如潮水一般,退去时留一口气,涌来时撕扯血肉。

接生婆们见女主人醒过来,全都吁出一口气,纷纷上前继续接生,嘴上手上不停。

“夫人,向下使劲儿。”

“攒着力气,疼一阵就过去了!”

“再使劲儿,看见头了……”

江念压着声气儿,铆足气力,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这是他留存于世的血脉,她必须咬牙挺过去,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成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阿多图听到屋内的动静,揪紧的心稍稍一松,终于,一道极为响亮的啼哭响彻,接着是屋内人喜气的贺语。

“恭喜夫人,是个带把的……”

“哭声洪亮,有财有福的命!”

接生的几位妇人纷纷道贺,想讨些赏钱,可看着榻上美妇人似悲似喜的面色又有些不解。

“赏。”江念嘘声道。

秋月拿出赏钱,一一分付,妇人们得了赏,欢喜得要不得,嘴里不住地说着喜庆话儿。

方嫂用襁褓将孩子裹好,抱到榻边,放到江念身边:“夫人,你看看。”

江念侧过头,看着那孩子,好小一人儿,红皱皱的小脸儿,湿鬈鬈的浅发,两眼眯成一条缝,哼哼着。

她笑中带泪地看着,满眼都是爱怜,待奶娘将孩子抱下去后,江念叫来秋月。

“扶我起来。”

“主子这个时候该好好躺着,怎能起身?”

江念弱着声气道:“不要多话,扶我起身,再拿一套纸笔来。”

秋月只得把江念扶起,让她靠坐于床头,再从桌案上拿过纸笔,又架了一张小桌于榻上。

江念铺展纸页,一手按住页角,一手搦着笔管,快速书写。

然后将信笺吹了吹,待干后放入封套内,对秋月说道:“泥印上,寄出。”

秋月接过,没有多问,应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秋月遣散了府里的几个接生婆,只留方嫂在府里应候,乳母也有,早早就着人寻了。

江念就这么躺在床上调养,每日申宫医定时来把脉,上至饮食,下至坐卧俱一一过问。

灶房上又有掌膳厨子,再加上秋月等丫鬟的看顾,江念的身体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慢慢恢复。

“孩子呢?”江念喝下小半碗红糖水问道。

秋月端着碗,说道:“在隔壁的房里,要抱来么?”

如今主子眼里只有小王子,一会儿看不见就要问,问过后又怔怔地发呆。

“可是睡了?”江念又问。

“方嫂子哄睡了。”

“行了,你去罢,我有些累了,躺会儿。”

秋月应声,走到桌边,将碗盘收起退了出去,才一出门就见院子里侍立的阿多图,只见他眉宇严肃,上前向他行了一礼,正要往院外行去,却被他叫住。

不知他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