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银杏叶在暮色里泛着暖黄,苏槿蹲坐在老槐树下的青石板上,指尖被树叶汁液染得发绿。她第无数次将新摘的银杏叶梗叠在膝头,那些曾经被她称作\"常胜将军\"的叶茎此刻正七零八落地散在裙摆间,像被秋雨打落的蝴蝶。
陆谦然倚着树干,看着女孩发顶翘起的碎发随着赌气的动作一颤一颤。他悄悄将藏了许久的枫叶梗往后腰带了带——那是他在后山寻了整日才找到的深紫色老叶,叶脉粗得能看清细密的纹路。昨夜借着月光用盐水泡过,此刻正像淬过火的剑刃般坚硬。
\"说过要教你挑叶子的。\"他蹲下来时青竹般的长腿折成好看的弧度,从怀里掏出手帕要擦她沾着草屑的指尖,\"西边河滩的柳叶最韧,要选叶梗带点褐斑的......\"
\"谁要你教!\"苏槿猛地缩回手,掌心的断叶划出细小的伤口。她记得去年这时候,分明是自己教这个刚搬来的少年如何用指甲掐出叶脉的纤维。那时陆谦然笨拙地捏着银杏叶,被她嘲笑得耳尖通红,怎么如今就换了天地?
暮色漫过院墙时,陆谦然望着紧闭的红漆木门苦笑。门缝里漏出的桂花香混着厨房的炊烟,他听见竹帘后传来瓷碗轻碰的脆响。指节在门环上悬了半晌,最终轻轻放下去,转身时衣摆拂过门槛石上未干的晨露——那是苏槿清晨特意洒的驱蚁水,此刻正幽幽泛着艾草香。
巷尾传来卖糖画的叮当声,他摸着后腰那片枫叶梗,忽然想起方才苏槿转身时,发梢沾着的半片银杏叶像枚金色的月亮。或许等月上柳梢时,该翻过西墙给她送碗冰镇桂花圆子。毕竟教过她怎么挑叶脉的人,总该知道哪家铺子的糯米粉最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