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德胜门外。
陆锦棠勒住胯下黑马,转头望向身后整装待发的骠骑营。
少年将军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胸前的狼首护心镜映着落日余晖。
他摸了摸马鞍旁的玄铁箭筒,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是杨明汐骑坐着一匹枣红马拉着的马车追来,怀中抱着一个油纸包。
“此去凶险,”她将包裹塞进他手中,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包里是治外伤的金疮药,还有……”她耳尖微红,“我自制的驱虫香囊。”
陆锦棠低头看着油纸角露出的淡紫色穗子,忽然伸手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塞进她掌心:“替我收好。待我凯旋,要拿它换你京郊的新米煮饭。”
话音未落,前方号角长鸣。
少年将军猛地扯动缰绳,黑马人立而起,铁蹄踏碎一地残阳。
“对不起,阿汐,你生产的时候我不在,你千万保重自己!”
杨明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今日在朝堂上,贤妃临走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均田令动了太多人的奶酪,幺弟妹可要看紧手里的证据
——那不是匕首,而是能劈开混沌的利剑。”
她握紧手中玉佩,转身望向紫禁城方向。
暮色中,望气楼的飞檐如利剑出鞘,而萧承诺的身影正立在顶楼,望着北方天际的漫天晚霞。
风卷着军旗猎猎作响,她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觉已是三月初八
——距离均田令全面推行,只剩最后七日。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
有人在冷宫里咬碎银牙,有人在帅帐中铺开地图,有人在田埂上埋下新的稻种。
而南陵国的棋盘上,一枚枚棋子早已落定,只待东风起时,便要掀起漫天风雪。
暮色如墨,狂风卷着沙砾拍打着居庸关的城墙。
陆锦棠勒住胯下黑马,手按腰间佩剑,目光凝视着前方漆黑的山谷。
他率领的骠骑亲卫队已急行军三日,此刻人人皆显疲惫,却依旧士气高昂。
“将军,前方便是鞑靼人出没的山谷。”副将李骁策马近前,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
陆锦棠微微颔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眯起眼睛,望着那片漆黑如深渊的山谷,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安。
往日里,鞑靼人在此处设伏时,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今日却太过安静,安静得有些反常。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缓缓进入山谷。”陆锦棠沉声道。
队伍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小心翼翼地向山谷深处蜿蜒而去。
夜色愈发深沉,唯有月光透过云层,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号角声突然划破夜空。
陆锦棠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山谷两侧的峭壁上突然燃起无数火把,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鞑靼士兵手持弯刀,如潮水般从山上涌下。
“不好,中了诱敌之计!”李骁大喊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陆锦棠迅速拨转马头,大声下令:“结阵迎敌!”
骠骑亲卫队不愧是骠骑将军的精锐之师,虽遇突袭,却丝毫不乱,迅速结成防御阵型。
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喊杀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