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六带着残兵败将在千蟾鼎内转悠了整整三圈。
鼎内幽暗潮湿,加上五毒阵法作怪,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金蟾浮雕在幽绿毒雾中若隐若现,那些凸出的蟾蜍眼睛在暗处闪烁着诡异的金光。
地面黏腻湿滑,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踩在某种腐烂的内脏上。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腥臭味,混合着铁锈和草药的气息,让人头晕目眩。
几个受伤的山水盗靠在墙边,脸色发青,嘴唇乌紫,眼看着同伴不断被炼化成妖丹。
他们中有人捂着腹部不断渗血的伤口,有人抱着已经发黑的手臂,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这些声音在空旷的鼎内回荡,更添几分阴森恐怖。
此时,鱼幽醒了,他站在一处稍显干燥的石台上,靛青色的劲装已经沾满泥污和血迹。
她怀里抱着昏迷的白三爷,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第二神医如今面色惨白,金色的右臂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他的长发散乱,发丝纠缠在一起,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在鱼幽脚边,子辉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他的嘴唇干裂,机械地开合着,不停地念叨着:\"救......鱼殇......救......\"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已经泛起诡异的金色。
朱老六喘着粗气走过来,猪鼻子不停地抽动,两颗泛黄的獠牙上还挂着浑浊的涎水。
他粗布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肥硕的身躯上,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鱼丫头,\"朱老六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油腻的头发黏在额头上,\"给六爷带路!这破地方转得老子头都晕了。\"
鱼幽没有立即回答。
她快速扫视四周,评估着当前的形势:
朱老六身边还有十几个山水盗,虽然都带着伤,但仍有战斗力;柳信儿站在不远处,素白的罗裙已经被毒雾染成了五彩色,手指间缠绕着那根枯萎的柳条,眼神阴鸷;更远处是流沙神虎,土黄色的虎脸上满是伤痕,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仍闪着凶光,时不时舔舐着前爪上的伤口。
鱼幽在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
若拒绝带路,朱老六必定会用强。
她暗自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术法之力,发现妖丹受损严重,实力不足全盛时期三成。硬拼的话,胜算渺茫。更何况还要保护两个失去战斗力的白三爷和子辉......
若独自逃走,三人必死无疑,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
更何况白三爷疯了,子辉傻了,在这危机四伏的千蟾鼎内,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白三爷。
这个曾经慈善堂的神医,如今像个孩子般蜷缩着,嘴里喃喃念着鱼妹的名字。往日凌厉的金色眼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又看了看脚边的子辉,他呆滞的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痛苦,显然体内的毒素正在肆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指节已经泛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阿姐用命换来的生机...\"鱼幽想起鱼殇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决绝,\"我不能辜负她。可是…...\"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现在的她,既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们,又不忍心抛下他们,这种无力感让她胸口发闷。
就在这时,鼎壁上的金蟾浮雕突然齐齐睁开了眼睛,发出此起彼伏的\"咕呱\"声。地面开始轻微震动,黏稠的毒液从墙壁缝隙中渗出,在石板上蜿蜒流动。
又有几个山水盗变成了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