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
再跳!!
继续跳啊!!!
玦羞赧地捂着脸,心里不停地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
直到好一会之后,耳边终于不再传来那些暧昧的水渍声、呻吟声,也没有了气息交缠的喘息与呻吟。他才谨慎地、慢慢地露出一个指缝,小心翼翼地朝外看。
“……”
乍一眼看到的,是灰白色的天空。
低垂、沉闷、毫无光泽。
嗯?
玦心生疑惑——因为耳边此刻听不到一丝一毫的人的声音,只有那种干燥的、碎石被风吹拂的咯咯啦啦声,一下一下,像有什么东西在刮着心底的神经。
没什么印象啊……这会是什么时候的回忆?
不过,看样子总算不是那些暧昧的画面了。
玦轻轻地长出一口气,仿佛终于脱离苦海。
他放下手,当视野明了的那一瞬间,却突然愣住了。
“……”
那一瞬,他像是被什么重重一锤砸在胸口。
瞳孔紧缩,呼吸颤抖,心跳仿佛有一瞬间的暂停。
这、这是……
目之所及的,确实是他的回忆。
而这次的回忆,也与他切实经历的有所不同——
“……”
“……”
面前的“玦”跪倒在地上,垂下头,发丝遮挡住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他手中怀抱着紧闭双目的熵,一点一点梳理着她侧脸的发丝,那动作轻轻的、温柔的,似乎生怕一不留神就扯到她的伤口。
两人浑身狼藉,发丝杂乱,衣角到处都染上了鲜血,甚至有一些个别的……肢体、皮肉,已然脱离了主躯体,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周围的地上。
可旁观的玦,只消一眼,就知道此情此景最恐怖的为何——
熵……
她的脸色早就发青发白,伤口甚至已经渗不出一滴血。
她…
她……
她死了。
这不是他的欲望,但玦却莫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画面。
在当初面对强大的弗莱格桑,他和熵迸发出全力后倒下,弗莱格桑却借助着安塔尔的躯体站在他们面前时……
他是真的害怕……熵会就此被那家伙杀死。
那一刻,大脑甚至自动假设了这个可能——如果熵死了,他怎么办?
毫无疑问,那当然是……
“真遗憾啊,熵。”
“玦”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却不像哭腔,也不像怒吼。
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情绪的平静,像被掏空了血肉的壳子,只余诡异的沉静。
他的指尖极度温柔地抹掉她脸颊上的灰尘和血迹。
“……如果是死亡,”
他轻声呢喃,仿佛怕惊扰了熟睡的她。
“其实,我更希望是我们一起奔赴黄泉呢。”
那声音带上了一丝嗔怪,好似情侣间的撒娇。
“真是的,你怎么比我抢跑一步呀~”
说着,他俯下身,动作缓慢如旧时光倒流。
“啾。”
一个极尽温柔的吻,轻轻落在熵已经冰冷的唇瓣上。
唇与唇接触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仿佛终于安定了下来。
嘴角终于拉出一丝笑容。
“不过没关系的,熵。”
“我现在……就来陪你啦~”
然后——
“咚!”
“玦”的身体倒了下去,毫无预兆地、无声地,像一尊终于失去支撑的雕像。
他侧着身,将自己的额头贴在熵的额头上,双手死死握着她的手,像是在临终的本能中,依然不愿放开。
——
“……”
玦怔怔地站在一旁。
脑中一片混沌。
他想张嘴,却一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想清醒,但这一幕的冲击令他昏沉。
其实,任谁上一秒还看着自己和爱人在卿卿我我,下一秒就面对着挚爱死亡的局面,都不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