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佑没有接话。
但他明白赵岐说的是事实。
玉萦并非被迫离开京城,她是有计划地假死逃离。
她有时时惦念的娘亲在身边,有银子傍身,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护她们周全,还有一家生意不错的首饰铺子,应当是过得很惬意的。
见赵玄佑不说话,赵岐又道:“其实当初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很意外。平白无故的,她突然就要做那么大的事,又突然想离开你,实在出乎意料。”
当年事发的时候,赵岐远在东南,赵玄佑不曾当面质问过,并不知道他和玉萦是如何密谋的。
听到赵岐开口,他的眸光动了动,沉沉看向赵岐。
“她怎么跟你说的?”
见赵玄佑终于开口,赵岐的思绪亦回到了三年前的城楼之上。
“她说崔夷初恨极了她,屡次三番地要害她性命,让我离开京城的时候留两个人手保护她。”
便是赵玄佑知道的冰云和阳泉。
“她没跟你说要走?”
“说了,”那一晚跟玉萦在一起的场景,赵岐在脑中回想过无数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无比清晰,“她说她要借人手对付崔夷初,等到事了就带着她娘离开京城。她娘在村里住惯了,不喜欢呆在京城,她们要寻一个清静的地方过日子。”
“只是这样?”
赵岐对上赵玄佑的目光,明白他想追问什么。
“她当然也提到了你。”
赵玄佑的心骤然拧紧。
他深邃的眼底荡起波澜,他按捺住心底的钝痛,直直望向赵岐。
“她说,你很快就会娶妻,侯府不是她的家,迟早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与其这样倒不如早些离开。”
是因为他要娶妻吗?
赵玄佑狠狠捏着手指。
当初跟她提及此事的时候,她明明毫不在意,还说冯寄柔是良配。
她在意崔夷初活着的事,她在意他要娶妻的事,可他能对赵岐直言,为何不能对他直言?
在她心中,他竟是连赵岐的分量都不及吗?
“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也该轮到你跟我说点了吧?”
“你想听什么?”赵玄佑狠狠掐断思绪,重新恢复了理智。
“你是最早查到她在清沙镇的人,一定有别的线索吧,咱们俩都想找到她,不如合作一把,所有的恩怨等寻到她再说。”
赵玄佑并无跟赵岐合作的意思。
他冷着脸道:“最早知道玉萦在清沙镇的人不是我,而是裴拓。”
“裴拓?”赵岐惊愕道。
之前他感慨玉萦失踪的时候,裴拓似乎劝慰了他几句。
“你不知道吗?玉萦所在的清沙镇,就在裴拓做知府的青州。”
“他这三年一直跟玉萦在一起?”
赵玄佑冷着脸没什么。
他派人在蜀地监视了裴拓一阵子,并未察觉异样。
赵岐拼命回想着在京城遇到裴拓的事,越想越觉得古怪,喃喃道:“他执意去西蜀,会跟玉萦有关吗?”
“你说什么?去西蜀不是礼部的安排吗?”
赵玄佑之前以为,裴拓是被孙相排挤才又打发去了西蜀。
赵岐的目光落在远处孤零零的梁妙枫身上,“当初父皇一心要让裴拓做刑部侍郎,可他一味推辞,苦求父皇旨意去西蜀做官,当时我在场,看他就觉得奇怪。”
执意要去偏远的西蜀……
赵玄佑的呼吸忽而僵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