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绯晚如今在后宫的地位和恩宠,母亲要进宫,只要她同意,没人会拦着,只会大开方便之门。
晏后接到虞夫人的请安贴,打发人问了绯晚一声,听绯晚说准许,便让内务府和宫正司安排命妇进宫。
第一场雪化干净了,天气冷了一大截。
晴空万里,朔风扑面。
虞夫人重新再进皇宫,看着巍峨宫墙,金色碧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灿烂生辉,只觉得眼睛酸痛,痛得几乎要掉泪。
这些日子,她在虞府,地位一落千丈。
从女儿是贵妃的风光侍郎夫人,变成了后宅里蜗居的病妇,不再有出门应酬的机会,连管家权力也空了,甚至自己的衣食处处受限。
今天入宫,这身衣服也是翻箱子找出来的旧衣,缎子的花纹、衣衫的款制都过了时,可是没办法,她没有新衣服可以穿。
连去年做的衣服都被妾室们瓜分了,她一件都没守住。
旧衣让她底气不足。
走在宫城里,只觉低人一等,连引路宫人看过来的眼神她都不敢接。
只能寄希望于出门前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做好的发髻和容妆,让其维持着自己贵妇的体面。
“臣妇虞黄氏,参见昭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恭祝娘娘千岁,福寿安康。”
到了春熙宫,见到绯晚,虞夫人大礼参拜。
绯晚稳坐彩绘青鸾描金椅,受了叩见,等虞夫人俯首在地有一会儿才叫起。
“夫人的衣服,显旧了,怎么不做件新的?叫人看着怪可怜,怪心疼的。”
绯晚第一句话,就指出了虞夫人最在意的问题。
只因虞夫人起身时,局促地拽了拽衣角。一闪而过的赧然让绯晚捕捉到。
打蛇打七寸,揭人就揭短。
绯晚故意这么说话,扎对方的心。
虞夫人脸色果然很快变红,却还强撑笑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切。臣妇久居病中,无心打扮,况且闲来读佛经,佛家说要减少欲求,所以臣妇很久没做新衣服了,觉着穿旧衣很舒服。”
绯晚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本宫恍惚听人说,夫人把好些极好的衣服都赏给了妾室们。既如此,本宫还打算赏你几匹好缎子,如此看来也不必了。夫人求俭,是虞家福气啊。”
“娘娘谬赞。”
虞夫人心在滴血。
昭贵妃的好缎子,想必是很好的吧?看看这春熙殿里的布置,比以前奢华了不知多少倍。
往年锦儿住在这里的时候……
虞夫人压下思绪,和绯晚闲话家常。
一时,虞素锦也来了。
从前她要拜见嫡母,现在,贵为敏贵嫔,虞夫人要对她叩首。
虞素锦也结结实实受了虞夫人的礼,等她磕完了才叫起。
感叹道:“可惜烟云宫那位不知悔改,已经不是咱们虞家的人了。不然夫人进宫,咱们三姐妹和你共同见面,一家子热热闹闹多好。可见无福之人强求不来,想当初,那位受了虞夫人多少疼宠,平白占了贵妃娘娘多少父母之爱。她命里兜不住这么大福气,又不是修福,反而坏事做尽,才落到这步田地,真真令人唏嘘呵。”
一番话说得好似没有一点恶意,只是惋惜,却让虞夫人脸色僵硬,笑容越来越勉强。
终于忍不住,还是跟着叹了口气。
“想当年,她还那么小,只是个婴孩,在我怀里咿呀待哺……一转眼,十多年过去,唉……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虞素锦看了绯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