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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蒸汽和热血流动的溪流化为冰河,冰河又不稳而初绽裂痕,清脆声响如冰弦崩断,在山谷间悠悠回荡,与弥漫不散的硝烟味相融交织,将空气也染上几分肃杀。不知名的驿道仿若被鲜血与冰雪重塑,冻僵的血珠自断刃尖端簌簌滚落,恰似凄冷的红泪,将原本洁白无瑕的积雪晕染成斑驳陆离的铁锈之色。
苏日娜倒在被血污浸透的积雪中,她身上的狐裘结满冰晶,恰似一层冰冷的甲胄,映衬着毫无血色的面庞,脆弱又凄美,宛如一尊在战火中受尽磨难的冰雕,承载着无尽的苦难与沧桑。
阿克苏单膝跪地,断臂处缠着的兽皮绷带早已被暗红色的血浸透,殷红的血迹在洁白雪地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对面仅存的十二名光头骑士,眼神中满是不屈与坚毅。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腰间那把半残的斩马刀,这刀是汝阳王在他晋升亲卫时亲自赐予他的,承载着往昔的情谊与荣耀 。
刀身虽残,却依然散发着凛冽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壮烈。
“勇士们……” 阿克苏的声音沙哑低沉,裹挟着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宛如风中残烛,微弱却又顽强。然而,这声音瞬间被一声如洪钟般的怒喝截断,恰似平地炸响的惊雷,震得人耳鼓生疼。
“杀!”
博德的身影自坍塌教堂的虚影中大步踏雪而来,仿若从地狱归来的魔神,气势汹汹。他身上破损的黑虎纹甲胄之下,古铜色的肌肤泛着金红的光泽,好似被熊熊烈火淬炼过一般,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手中那把满是碎痕好似只有刀把的金刀,拖着长长的丈许血痕,犹如一条蜿蜒的血色巨龙,每迈出一步,便在雪地上砸出一个深及脚踝的脚印,脚印中瞬间被渗出的鲜血染红,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当他猛地振臂高呼时,那残破的黑虎旗大纛竟在无风的情况下剧烈翻动起来,旗面翻卷之间,和金刀之把融为一体,直接劈出一道百丈刀罡,刀罡仿若银河倒悬,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瞬间将三十步之外的齿轮神官劈成了漫天的金属碎片,宛如一场绚烂而又残酷的金属雨。金属碎片四处飞溅,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反射着冰冷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东印度公司的炮兵阵地随即传来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惨叫。博德的刀芒所到之处,青铜炮管如同在高温下的黄油般迅速融化,那些炮手们甚至连祈祷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卷入了那猩红的雪雾之中,生死不明。雪雾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烧焦的气息,仿佛是地狱之门被打开,释放出无尽的恐怖与绝望。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光头骑士们,此时纷纷试图逃亡,然而,刀罡扫过之处,身躯突然炸裂,人与机械铠甲的碎片混杂着雪粒纷纷砸落,在驿道上堆积成几座扭曲而又恐怖的金属坟冢,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金属坟冢在雪地上突兀地耸立着,仿佛是对这场残酷战争的无声控诉,又像是为那些战死的勇士们立下的悲壮墓碑。
当最后一名火枪手的头颅滚入雪沟,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博德傲然屹立在驿道中央,甲胄的缝隙间渗出金色的血液,在雪地上蒸腾出淡淡的热气,他宛如一尊正在冷却的熔岩雕像,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亲卫们望着他那高大的背影,手中的兵器不由自主地 “当啷” 一声落在地上,这是他们对武圣的敬畏,是目睹这般强大神迹后的本能臣服。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敬与畏惧,仿佛看到了一位超越凡人的神明。
“整军。” 博德的声音相较之前轻柔了许多,当他转身走向苏日娜时,身上那股铁血气息骤然收敛。他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苏日娜冻僵的耳垂,脸上的坚毅神情瞬间柔和了下来,宛如春日暖阳融化了冬日的坚冰。口中忽然哼起关外的民谣,虽然调子跑得厉害,却让阿克苏不禁想起十年前,王爷在中军帐中哄睡幼女敏敏的温馨场景。在血与火的残酷淬炼下,这位武圣看似铁石心肠的深处,始终藏着一丝从未冷却的柔软。他的歌声在寂静的战场上飘荡,带着一丝温暖与慰藉,仿佛能驱散战争带来的阴霾。
一伙侥幸逃脱的火枪手正在积雪上快速奔命,浑身的紧张让他们不断向外散发着热气,口齿被冷风灌的直打颤。
“跑!不能停,这些黄皮种太恐怖,主啊,那还是人类吗?”
火枪手正在大步迈进,面前的积雪突然一阵翻滚,从地面亮出玄铁倒刺网,周边还有闪出的青衣剑客数十人。
“什么人?”
“一个不留!”
轰……
火枪早就被冰雪冻的开不了火,唯一的火器还是对面发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