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又是为啥想不开啊?”
“听说是老婆跟人跑了,孩子也不给他,工作也丢了,惨呐!”
“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太差了……”
人群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张道统的耳朵。
他看着那个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的身影,原本死寂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慢慢挤出人群,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单元门走了进去。
大楼的天台。
风很大,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那个准备轻生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
他双手死死抓着冰冷的栏杆,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张道统戴上刚刚在路边摊买的廉价口罩,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并没有立刻开口。
他观察着这个男人。
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呼吸急促,嘴唇哆嗦。
这是典型的精神崩溃边缘。
很好。
张道统心里有了计较。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同样带着疲惫和沙哑的语气开口:
“兄弟,这风口上……怪冷的。”
那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戴着口罩的张道统,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别紧张,和你一样,跳楼的。”
张道统慢慢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然后也学着男人的样子,慢吞吞地走到天台边缘,却隔着几米远,并没有靠得太近,
“这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同病相怜”的落寞:
“老板黑心,干了活不给钱,家里老娘还等着救命钱呢……你说,人活着图个啥?”
那男人听到这话,眼神里的警惕松懈了几分,似乎找到了共鸣,积压在心底的苦楚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图个啥?我他妈也想知道图个啥!”
他猛地转过身,指着楼下如同蝼蚁般的人群,声音嘶哑地咆哮:
“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打工赚钱,一个月给家里寄五千!
她倒好,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养野男人!
现在野男人把她肚子搞大了,就一脚把我踹了!连我两个娃都藏起来不让我见!
离婚!
她还要我净身出户!
我问法官,凭什么!法官说她有优先抚养权!我连一个娃都要不回来啊!”
男人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身体晃动得更加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
张道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等那男人哭喊得差不多了,才幽幽地开口,声音像是一条毒蛇,钻进男人的耳朵: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男人动作一滞,通红的眼睛看向张道统。
“你想过没有,”
张道统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让他们也尝尝你现在的痛苦?让他们也知道,什么叫绝望?”
“你想让他们……怎么死?”
“不一定是死。”
张道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阴鸷,
“比如一场车祸,断条腿,或者一场小小的火灾,让他们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他看着那个男人因为他的话而逐渐变化的眼神,心中那颗名为“意外楼”的种子,在废墟之上,悄然萌发了新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