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五年,九月下旬。
靖江城,扬州刺史府,此刻已然成为南线汉军的指挥中枢。
深秋的凉意透过敞开的窗棂渗入,带着江水的湿气,却丝毫不能冷却厅堂内弥漫的肃杀战意。
“诸位!”
门下左侍中、兼任扬、徐二州都督的荀攸正坐在一驾轮椅之上,在他面前的是一幅巨大的沙盘图。
沙盘之上,江淮、徐州、扬州的地形纤毫毕现,代表汉魏双方的旗帜犬牙交错,尤以庐江、濡须口、广陵等地最为密集。
“陛下诏令已至,将分四路伐魏,我等南线肩负攻略淮南、攻克徐州之重任,此次务必截断曹魏东南臂助,配合北线、中线主力,毕其功于一役!
此战,关乎大汉一统,不容有失!诸位,听令吧!”
帐内诸将,甘宁、黄忠、太史慈、董袭等大将连同随军参赞军机的庞统,皆肃然而立,齐声应道:“请都督吩咐!”
荀攸抬手,示意众人看向沙盘:“我军兵分三路。其一,沿江北上,直取庐江;其二,溯濡须水,牵制合肥;其三,自……此三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无论走哪条路,都绕不开庐江郡……此郡南部扼守大江水道,北部屏障合肥侧翼。
尤其是曹丕将颍川、汝南割让于我汉军之后,便给与庐江太守武周大力支持。
此人虽名声不显,却颇有智计,近数月来,屡屡袭扰我大江航运,牵制我军兵力。若不先拔除此钉,我大军北上后路堪忧,粮道亦有被断之虞。
因此,第一步,必须彻底拿下庐江南部,尤其是皖城!”
荀攸的目光缓缓转向黄忠,这位老将军须发虽已花白,但身姿依旧挺拔,眼神锐利如鹰。
“汉升将军!”
“末将在!”
“我命你领本部江南府步卒,并江东新附之卒,共计一万五千人,即刻整备,沿大江西进,火速北上拿下皖城!”
荀攸语气看着黄忠,严肃道:“夺取皖城后,即刻挥师东进,于居巢旧址一带构筑防线,扼守要道,一则防备合肥守军南下,二则待水师主力抵达,以为我军步卒的前沿阵地!”
“喏!”
荀攸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甘宁。这位后将军一身锦斓战袍,腰悬双戟,脸上带着一贯的桀骜与自信。
“兴霸将军!”
“末将在!”甘宁上前一步,虎目炯炯。
“你的任务,最为关键,也最为凶险!”
荀攸神色凝重:“我命你亲率水师主力三万,溯濡须水北上!
但要记住,你的目标,是吸引合肥曹休以及濡须坞守军的全部注意!
要做出一副全力猛攻濡须坞、意图沿巢湖直扑合肥的态势!
要与曹魏水陆主力在濡须口、东关一带反复缠斗、激斗!声势越大越好,打得越激烈越好!
务必将曹休的目光,死死钉在濡须方向,为汉升将军拿下皖城、稳固阵脚,以及……”
荀攸顿了顿,看向太史慈:“为子义将军的行动,创造时间和空间!”
“哈哈哈!荀丞相放心!”
甘宁抚掌大笑:“区区曹休,何足道哉!濡须口这条水道,我甘宁可熟悉得很!此番定然叫曹休走脱不得,葬身于此!”
荀攸满意地点头,毕竟甘宁的勇武和水战经验,正是此任务的不二人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太史慈身上……
“子义将军!”
“末将在!”
“你将率领山南府……”
“都督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荀攸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为自己推轮椅的庞统:“士元,此行你与子义将军同去,务必助他完成任务!”
“喏!”
计议已定,将令传下,整个靖江城迅速运转起来。
粮草、军械、兵员调动,各项事务有条不紊。
两天后,大江之上,旌旗蔽日,以六艘高达十余丈、宛如六个移动堡垒的新式楼船为核心,配以数以百计的艨艴、斗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浩浩荡荡,逆流西上,直奔濡须口方向。
“汉升将军,这濡须水河道复杂,水情多变,吃水太深的楼船进去恐有搁浅之险。
某已与公达先生商议妥当,这其中三艘楼船便暂留于大江,由你调度,我自以另外三艘楼船作为旗舰。领主力杀入濡须口!
若水位实在过低,我将再换艨艟为旗舰,直捣东关!你可安心去取皖城,某这边定会闹出天大动静,让曹休那小子无暇他顾!”
黄忠立马于岸边,看着甘宁即将率领的分支舰队转向北面的濡须水中,郑重抱拳。
“兴霸放心!老夫此去,必克皖城,为我军扫清两翼!然濡须坞乃孙权与曹军经营多年的坚固据点,曹休亦非庸才,你此行虽为佯攻,实则凶险,万事小心,保重!”
“哈哈哈!放心吧,汉升将军!”
甘宁豪迈一笑,挥手作别,“我甘宁纵横大江多年,何曾惧过!此战,定要让曹休那小子知道,谁才是这大江真正的主人!
看我搅他个天翻地覆,让他明白,他麾下那些所谓的魏军水师,不过土鸡瓦狗,一触即溃!”
随后,在濡须水与大江交汇口,庞大的舰队开始分流。
甘宁自领数百艘战船,缓缓调整方向,如一条黑色蛟龙,一头扎进了濡须水道,直奔上游的东关、西关而去。
黄忠在目送甘宁远去后,也不再耽搁,率领着剩下的万余步卒,以及甘宁留下的三艘楼船和部分艨艟,沿着大江,继续向着西北方向的皖口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