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如同相互抚慰的小兽,在雨幕中,紧紧的汲取彼此身上的温度,以此获得生存的勇气。
铁门打开,车辆缓缓停下。
庄重的墓园坐落在一片高耸入云的森林中,四周静穆,周围都是一身黑衣来祭拜家人的人。雨丝轻柔缓慢,在空中形成细丝,连成朦胧雨帘,犹如已逝亲人,对这世间终末的留恋。
司机撑开大伞,打开后车门恭敬地立于一处。
封御率先下车,接过手中黑伞便温言道:“今今出来。”
曲矜冲他柔柔一笑,灵活的躲到黑伞下,和男人并肩而站。
二人便这般同撑一把黑伞朝前方去。司机习以为常的坐进驾驶座,等着主人家的归来。
干净的石板路上,安静的只有二人的脚步声,同起同落,异常同频。
大伞微微倾斜,朝少女处偏去,少女手捧两束白菊,往日健康红润的唇瓣泛着轻微的白。
封御眉头轻皱,问:“是不是不舒服?”他没有开口让少女回去,他知道今日对二人非比寻常的意义:“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曲矜头抵在他结实的臂膀处蹭蹭,语气轻软:“好。哥哥也要小心,不要再把伞往我这边偏了,哥哥肩膀都湿了。”
封御摇头,锋利的眉眼尽是柔和。
“没事,今今不要担心,我身体很好。”
曲矜轻轻哼了声,表示自己的不相信。
封御淡淡勾唇笑了下,捧着两束白菊的手微微向前,碰了碰少女面颊,察觉到丝丝的冰凉,心中有些担心。
每次清明,曲矜都要生一次病。让她待在家中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封御只能在其他方面做功夫,但无论封御怎么做,还是照常生病,仿佛受了诅咒般。
直到那次,最严重的那次,少女迷迷糊糊的窝在他怀中,哭着问他:“哥哥......是不是爸爸妈妈他们想我啊,我也想他们。我是不是马上就要见到他们了......”
封御抱着她一会热一会冷的身体,不住的轻吻她的额头,红着眼眶,犹如垂死挣扎的困兽:“今今乖。他们想你,哥哥也想你啊......哥哥永远爱今今,今今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
“哥哥只有今今了......别走,好不好?”
神智全无,恍如气若游丝的少女,在那一刻强撑着睁开眼,在恐慌地落泪的男人额间,印下一个轻若鸿毛的吻:“好,我永远陪着哥哥。”
那次之后,如同浴火重生,死里逃生般,再次在清明来到墓园的少女,回去之后,都只是普通的着凉,喝碗姜茶便可,再无之前那般严重的情况。即使这样,也足以让封御胆战心惊一整天。
封御眼睑微垂,那日的恐慌和惊乱他永远无法忘怀。
那次,已是老天格外开恩。封御不敢赌也不能赌。现在的他必须守好这条线,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曲矜丝毫不知身边人的心中所想,她满心满眼只有前方越来越熟悉的道路。
拐了个不大不小的弯,入目是有些广阔独立的地带。
其中,四个花岗岩石雕墓碑并排立在前方,在雨幕中沉默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