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恼羞成怒(2 / 2)

民间赌王 于瑞君 2249 字 13小时前

杨五爷侧躺着,羊头靠在枕头上,银丝般的羊胡子垂下来,闪闪发光。

羊目微闭,羊唇微启,羊鼻子红嫩,羊耳朵料峭。

还有那细微的羊鼾声,闻之垂涎欲滴,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一刀砍下他的羊头,咔咔咔,剁断他的脊椎,5厘米一块,炖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蝎子。

多加辣椒,香辣味的好吃。

钱六爷的睡姿则更显妖娆,他号称“丹顶鹤”,神似大鹅,脖子修长,睡觉时,总是把脑袋扎在胳肢窝里,地球上70亿人,只有他能把脑袋扎在胳肢窝里夹着睡。

就像那羞涩的丹顶鹤,把头扎入肋下的羽毛。

既暖和,又安全。

如果不了解他的生理结构,容易把人吓一跳,还以为他没脑袋呢,躺在床上,看不到脑袋,只有身子,再仔细一看,脑袋在胳肢窝里夹着呢。

他小时候这样睡觉,差点被做熟食的邻居搬走,直接炖了。

不用处理内脏了,也不用改刀了,他自己就盘好了,放在盘子里,直接下锅炖,或者上蒸笼蒸就行。

唯有张瘸子,像个正常人一样睡觉。

但他是靠在墙上,坐在床头,偎依着睡。

躺着睡,他睡不着,多年的流浪汉生涯,长期的叫花子生活,让他习惯了靠在一个地方睡觉,半卧半坐,睡得更舒服。

他的尾椎已经百炼成钢,屁股也磨出茧子,别人都是腰椎侧弯,他是腰椎强直,已经习惯了,没有痛感。

风沙吹干了记忆,岁月埋葬了芳华,别人都慨叹年华易老、青春不再,唯有张瘸子,练就了钢铁一般的屁股、铜杵一般的腰椎,钢筋铁骨,愈老弥坚。

要不是上次陈三爷踢断了他那条好腿,他现在更健康!

张瘸子现在做梦都能笑醒,他太走运了!

这就是命哦。

谁能想到这货有出头之日?

当初他就是在前门大栅栏要饭的,每天躺在大街上颠着破碗卖惨:“好心人,行行好吧,好人有好报!”

有人给他钱,他心下窃喜:这傻吊,真是个乖孙子!

有人给的少,只有一个铜板,他嘴上说谢谢,心里咒骂:我日你奶奶!死逼穷鬼!

有人不给,直接走掉,他咬牙咒骂:王八羔子!生儿子没屁眼!

反正甭管是帮他的,还是不帮他的,他都骂。

后来,他遇到了他人生中的贵人——七和尚。

七和尚按照潘召的吩咐,招聘贩毒新人,一举将张瘸子招致麾下,从此张瘸子的人生出现了重大转折。

叫花子变成了销售员。

本来就是个底层销售,没想到潘召死了。

七和尚也回老家了。

驮爷把他提上来了。

所以,他才能和杨教授、钱教授平起平坐。

铲子疯狂的砸门声,把杨教授、钱教授、张老师惊醒。

羊头竖立、鹅头拔出、瘸子警觉:“谁?!咋回事?”

铲子在门外说道:“杨教授、钱教授、张老师,陈教授今晚临时集训,请三位到长乐坊监场!”

“滚——”三人一同大吼。

铲子吓得赶紧跑掉了。

杨教授晃了晃羊头:“什么玩意!大晚上睡个觉都睡不好!”

钱教授晃了晃鹅头:“没规矩!”

张老师拄着拐杖:“接着睡吧,二位爷。”

三人又躺下了。

大锅此刻已到了凤鸣楼。

驮爷人老心不老,必须沾花惹草。

但白天时,陈三爷提醒他别中了花柳病,他记住了,只喝花酒,不干那事。

计划得挺好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喝多了。

人一旦喝多了,就没有自制力了。

那个丑态,比茅坑的蛆还狰狞。

驮爷嗨了!

老骆驼撒欢了!

脱光了上衣,光着膀子,和窑姐追逐嬉戏。

六十多岁的人了,唱歌跳舞,弯腰弓背,像个猴子,探来探去,嘣恰恰,嘣恰恰,那个骚劲,那个浪劲,辣眼睛。

一辈子的压抑,让老人为老不尊。

几十年的道貌岸然,在临死前彻底把压抑释放。

人越多,越起兴,跳得那个舞,既不是传统舞蹈,也不是西洋舞蹈,就是瞎跳,扭来扭去,丑态百露,无所谓,把骚劲发泄出来就行。

再不行,去广场上跳,锣鼓喧天,跳一整晚。

再不过瘾,组成战队,凌晨5点就起来,占用马路,成群结队,徒步而行,暴走团,打着旗子、喊着口号,统一制服,蓝西服、白手套,不伦不类、阻碍交通,就是一个字:横!

你敢动我?我是老年人!尊老爱幼,不知道吗?!

上车林黛玉,你得给我让座,下车鲁智深,进菜市场抢菜谁与争锋?!

发臭的皮囊写满了恶心,颓废的灵魂充斥着龌龊。

本来一辈子就没留什么善业,死前再加一份恶业。

驮爷也是如此,别看有钱,骨子里就是自卑,根上是穷的,移花接木,水土不服。

这家伙正和窑姐嬉戏着,大锅来了:“我找驮爷!”

驮爷赶忙披上衣服,打开门:“啥事?”

“陈教授今夜搞集训,望驮爷莅临现场!”

驮爷晃了晃骆驼脑袋:“哪个陈教授?”

“陈三爷!”

“我尼玛!”驮爷大怒,“谁给他封的教授?!啊?他自己给别人随便起外号也就算了,还给自己整了个教授!他疯了?!啊?你大晚上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啊?不知道我正在跳舞吗?啊?知道我有多少钱吗?啊?知道多少老太太喜欢我吗?啊?知道我一手能抱仨吗?啊?别看我谢顶了,我照样能穿白裤子,打扮得潇潇洒洒,我腰壮,知道我有多少舞伴吗?三个女人卡在我的腰上,我都纹丝不动,多大力气啊,啊?知道年轻人为什么干不过老年人吗?啊?老年人有钱啊!我们撑得没事干啊,知道吗?我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明白吗?!我撑着了,懂吗?啊?必须跳舞!荷尔蒙得发泄出来!啊?老了,停经了,也不用避讳了,玩呗,啊?明白吗,啊?”

“驮爷,注意身体,别得了花柳病!花柳病跟停经没关系。”

“我尼玛!滚!滚——”

大锅连滚带爬跑出了凤鸣楼。

路上一直回味一个字:“啊?”

驮爷的“啊”,让他回味无穷,这是反问,显示了老年人的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