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突然泛起涟漪。
一圈圈水纹荡开,水面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月白衫子,垂着麻花辫,腕间的血檀串泛着暗光。
小林抓着我的手直抖,王警官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李大山的短刀\"当啷\"磕在井沿。
只有张老师扶着眼镜,轻声说:\"是林婉儿的魂体,阳间留太久,快散了。\"
水面的影子慢慢升起来,像片被风吹起的云。
它飘到刘老汉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刘老汉的眼泪\"吧嗒\"掉在地上,湿了一片土。
\"该走了。\"刘老汉捧起玉佩,\"我在那边等你。\"
影子点了点头。
它最后看了眼我们,又看了眼老槐树,然后慢慢融进月光里。
井里的水重新平静下来,只余三柱香飘着细烟,像三根连向天际的线。
玉佩在刘老汉手里凉了下去。
他把玉塞进我手里:\"这是婉儿留给你的,她托梦说你命里带火,能镇住邪祟。\"他指了指我心口,\"当年她生疹子,是你奶奶翻后山采的药;你出生那晚哭个不停,是她怕你看见不该看的......\"
\"所以那些怪事......\"我突然想起月子里总听见的吴语小调,想起父亲撞见过的白衣影子,\"都是她在护着我?\"
刘老汉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她最见不得小娃娃哭。\"
后来的事像场被风吹散的雾。
王警官联系了村医给小林处理伤口,李大山帮着把地道口重新掩上,赵阿姨捡回银锁,说要去给阿婆上柱香。
我们在老槐树下告别时,张老师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她的朱砂串硌得我生疼,眼里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光:\"小涵,你发现没?\"她指了指井边的香灰,\"林婉儿的魂体消散得很干净,可刚才井里的水纹......\"她顿了顿,\"和上个月我在滇南见到的古寨水祭,波纹走向一模一样。\"
山风掀起她的衣角,吹乱了她的碎发。
我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父亲说过,有些谜解开了,会露出更大的谜。
\"世界这么大。\"张老师松开手,转身往村外走,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总有些事,科学解释不了,玄学讲不明白。\"
我攥着玉佩站在原地。
夜风里飘来野菊的香,混着井边残留的香火味。
远处传来小林的笑声,王警官在喊她慢些跑。
李大山和赵阿姨的身影已经融进夜色里,只剩刘老汉蹲在井边,用枯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大概是他和林婉儿年轻时的模样。
张老师的话在我耳边转了个圈。
我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心口的玉佩又暖了起来。
也许这不是故事的结束,而是另一段的开始。
毕竟,这世界上的谜,从来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