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下化不开的寒意。陈墨立于月下,一袭白衣猎猎翻飞,宛如九天上遗落凡尘的谪仙。月光为她勾勒出朦胧的银边,可那清冷的气质却比月色更摄人心魄。她手持法器,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死死钉在地上那条垂死挣扎的巨蟒身上,眸中闪烁着警惕与决绝,没有丝毫闪躲与退缩。
巨蟒庞大的身躯疯狂扭曲着,褐金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幽光,每一次剧烈扭动,都带起地面细碎沙石漫天飞扬。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如匕首的獠牙,发出低沉嘶哑的嘶吼,声音中满是不甘与绝望,仿佛在向天地控诉命运的不公。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令人心惊的一幕出现了——巨蟒竟以违背常理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原本鼓胀的身躯像是被无形大手抽走所有血肉,皮肤逐渐松弛,褶皱层层堆叠,最后只剩下那层褐金色的鳞甲,如同被遗弃的空壳,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土地上。
陈墨警惕地后退几步,指尖轻颤,眼中凝重之色更甚。她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火符,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轻弹间,火符燃起熊熊火焰,如同一道赤红色的流星,朝着鳞甲飞射而去。刹那间,惊人变故陡生!一群草蜱子密密麻麻从双层鳞甲中涌出,它们身形扭曲,动作诡谲,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叫,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迅速消失在茂密草丛中,只留下一片死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陈墨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心中隐隐觉得这一切太过蹊跷。她不再停留,足尖点地,身姿轻盈如燕,朝着营地飞身掠去。回到营地时,众人早已被异响惊动,满脸疲惫与担忧地围聚过来。陈墨将刚刚与蛇群激烈战斗的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声音低沉有力,即便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沉稳镇定。讲完后,她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悠悠说道:“还记得那只褐金色的大蟒吗?我又杀了它一次。”话音落下,她抬手撤掉周围结界,语气急促道:“我觉得那东西还会出现,大家别耽搁,赶紧收拾东西!”
众人听闻,心中皆是一紧,原本就不安的情绪愈发浓烈。这一夜,危机四伏,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着紧张与恐惧,每个人都仿佛在生死边缘徘徊。
终于,漫长黑夜渐渐褪去,黎明的曙光缓缓升起。天边泛起鱼肚白,淡淡的光芒洒在满地蛇尸上,映出一片惨烈景象。众人看着眼前惨状,再望向远方未知的前路,心中满是唏嘘与迷茫。那一夜的生死搏杀,仿佛一场噩梦,让人久久难以释怀。
潘子作为队伍经验丰富的向导,带领众人继续前行。当经过蟒蛇盘踞之地时,陈墨不经意间瞥见,那巨大的蛇皮竟消失不见,地面上只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蜿蜒向远方,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诡异之事,让人不寒而栗。
又向前跋涉许久,潘子身手矫健地爬上一棵树,极目远眺,试图确定方向。片刻后,他从树上下来,眼神中带着兴奋与疑惑,对吴邪说道:“小三爷,前面是一座神庙,咱们过去看看。”吴邪听后,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仿佛那座神庙有着神秘力量,正在无声召唤着他。他望着前方,眼神中满是好奇与不安,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未知与挑战。
出了密林,他们踏入神庙遗迹范围。这里的树木变得稀疏,杂草灌木却繁茂得惊人,仿佛在肆意侵占着这片古老之地。众人站在密林边缘,目光顺着杂草间隙望去,一座规模宏大的神庙遗迹映入眼帘。这座神庙占地面积广袤,整体呈规整又独具韵味的五层结构,内部六个院子的布局精妙契合道教“六合”理念,处处彰显着古人的智慧与信仰。只是岁月无情,院墙早已成残垣破壁,残破的院门斜斜躺在地上,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落寞。
陈墨率先穿过稀疏林地,踏入最前端的前院,其他人紧跟其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古朴的石狮子,它们蹲踞于庙门两侧。漫长岁月的风雨洗礼,让石狮子身上的毛发线条仅存依稀痕迹,可那威严庄重之态却依旧难掩,仿佛始终忠诚地守护着这座神庙的悠悠过往。前院宽敞开阔,地面由一块块青石板铺就,岁月将石板表面摩挲得光滑如镜。两侧回廊曲折蜿蜒,廊檐处的漆面已然斑驳,曾经鲜亮的色彩大多已氧化黯淡,只留下深浅不一的色块。廊柱上刻着的精美道教云纹图案,也因时光侵蚀,部分线条变得模糊,但仍能让人感受到往昔工艺的精湛。
回廊墙壁上,绘满与西王母相关的道教故事壁画。壁画的颜料严重氧化,色彩斑驳陆离,然而画师当年的精湛技艺依旧可辨。其中,西王母派遣青鸟传信的画面里,青鸟身姿虽因色彩脱落略显朦胧,但其矫健的形态与舒展的羽翼,仿佛下一秒便要冲破斑驳画面振翅飞出;西王母于昆仑山仙境修炼的场景,虽云雾处的色彩已难分清层次,但那种神秘奇幻之感依旧扑面而来。
神殿前是一片平坦宽阔的空地,边缘处有石头堆砌的石塔之类的建筑,只是由于岁月侵蚀,大多已经坍塌,若不仔细辨认,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而空地中央,十几个大帐篷连绵成片,皆是用破旧的石头灰色帆布搭建而成。胖子一眼瞥见这些帐篷,瞬间激动起来,扯着嗓子喊道:“天,我认得这些帐篷,这是你三叔的队伍!”说罢,他迫不及待地冲上前,仔细检查一番,更加确定这就是吴三省的营地。众人对视一眼,心中既兴奋又忐忑,不知道在这神秘的神庙遗迹中,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
黑瞎子倚着斑驳廊柱,青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吊儿郎当的腔调里却透着冷意:“各位先别高兴太早,你们没发现这里静得渗人吗?”他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飞刀,刀尖在指尖旋转,众人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兴奋如潮水般褪去——不知何时,连灌木丛里的虫鸣都消失殆尽,唯有微风掠过残垣的呜咽,像是某种不祥的低语。
吴邪盯着那些破旧帐篷,喉结不自觉滚动。腐旧帆布在风中轻轻鼓动,像极了某种巨兽翕动的肺叶。他攥紧腰间的匕首,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自从踏入这片遗迹,心底那股不安的预感便如藤蔓般疯长,可当他转身望向队伍——霍秀秀昏迷不醒,苍白的脸颊枕在小花的后背上;小四和风爷互相搀扶,绷带渗出的血渍早已干涸成暗褐色;就连向来沉稳的潘子,额角也还凝着未擦净的血痂。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确实再无力气赶路。
“小三爷,我先进去探探。”潘子抹了一把脸,军用靴碾碎枯叶的脆响惊得众人瞳孔骤缩。他的身影刚消失在帐篷帘后,胖子便扛着工兵铲跟了进去,嘴里嘟囔着“胖爷我倒要看看有啥妖魔鬼怪”,解雨臣则无声地摸出袖中软剑,剑尖挑开另一顶帐篷的帆布。黑瞎子吹着口哨慢悠悠踱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时断时续,仿佛在丈量着这片死寂的领地。
吴邪站在最大的主帐篷外,望着半掀的帘子犹豫片刻。透过缝隙,褪色的军用地图歪歪扭扭钉在帆布墙上,手电筒光束扫过,地图边缘的齿痕赫然在目,像是被某种尖锐物反复撕咬过。确认内部无人后,他深吸一口气踏入帐篷,霉味裹挟着若有若无的腥气扑面而来,脚下的防潮垫突然发出诡异的凹陷声,惊得他后退半步——原来下面压着半截染血的绷带,暗红色的痕迹在惨白布料上蜿蜒,如同干涸的河流。
陈墨抱臂站在院落中央,目光扫过众人忙碌的身影。她望着天际渐渐西沉的日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符咒——白日里看似平静的神庙,实则暗流涌动。蛇群的报复只是时间问题,而那些失踪的探险队成员,又究竟遭遇了什么?当她推开最后一顶帐篷,目光突然被角落的铁皮箱吸引——箱盖半敞,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罐头、净水,甚至还有台沾满泥浆的小型发电机,金属表面的指痕清晰可见,仿佛主人离开时连箱子都来不及扣紧。
主帐篷内,众人围坐在摊开的地图旁。黑瞎子甩出一叠泛黄文件,纸张边缘卷曲得如同枯叶:“看看这个,三号帐篷铁箱里挖出来的。”吴邪凑近,手电光束照亮标题《西王母宫结构勘测纪要》,密密麻麻的批注中,“尸蟞王”“青铜门”等字眼被红笔重重圈起,墨迹晕染得字迹模糊。“这些我们早有耳闻。”解雨臣将两个撕裂的登山包推到中央,拉链豁口处还挂着几缕褐色毛发,“倒是这些——水壶打翻在地,睡袋卷到一半,甚至有人连鞋都没穿就跑了。”
“依我看,他们八成找到了入口钻进去了。”陈墨将火折子凑近篝火堆,跳跃的火苗照亮她紧蹙的眉峰,“现在当务之急是安顿好伤员,入夜前得加固防御。”她的话音未落,远处树林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惊起一群乌鸦。众人瞬间屏息,唯有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落在摊开的资料上,将“危险”二字灼出焦黑的孔洞。
午饭过后,众人收拾好行囊,怀揣着探寻线索的期望,开始在遗迹中四处搜寻。穿过布满青苔的前院,一座规整的中院映入眼帘。
“这布局,方方正正,倒有几分讲究。”胖子扛着工兵铲,瞅着中央那座八卦形水池啧啧称奇,“嘿,这水池里的水居然还是活的!”
吴邪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水面,涟漪荡开,倒映着天空的云朵微微扭曲:“八卦水池,活水盈盈,想来是象征着阴阳交融、生生不息。”他目光落在水池下方隐约可见的回廊,“底下还有回廊,真不知通往何处,这座神庙恐怕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宏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