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始终是关系到灭世者这个关键。
所以他们立刻放弃了那辆笨重的车辆,决定徒步动身进入山谷。
车辆目标太大,而且在谷内复杂的地形中,未必有徒步灵活。
山谷入口处,那些黑白色的褪色之兽仿佛嗅到了生人的气息,纷纷发出低沉的嘶吼,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开门,放姜槐!!”
“......你再玩这个梗我生气了。”
“行,开门,放夏....放我自己!”
李牧寒低喝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黑白色的长刀。
他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刀光闪烁,黑焰翻飞,每一刀都精准地斩在褪色之兽的要害。
那些看似狰狞的怪物在他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纷纷化为灰烬消散。
姜槐紧随其后,他没有使用武器,但双拳挥舞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拳轰出,空气都发出一阵爆鸣,直接将扑上来的褪色之兽打得筋骨寸断,化为一滩滩灰色的液体。
一路斩杀着无穷无尽的褪色之兽,他们艰难地深入山谷。
越往里走,那种死寂、冰冷的气息就越发浓郁,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灰色的晶体。
四周的崖壁越来越高耸,光线也越来越暗淡,只有那些怪物身上散发出的微弱的灰白色荧光,勉强照亮着前行的道路。
而后,当他们穿过一片由巨大灰色钟乳石形成的怪异石林后,眼前的景象再次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们发现,在这灰蒙蒙的雾气之中,并非空无一物。
两侧的崖壁之上,以及头顶那仿佛没有尽头的穹顶,甚至包括他们脚下踩踏的地面,竟然全是一张张巨大无比的画布。
这些画布有大有小,大的铺天盖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其中。
小的则如同挂毯一般,点缀在崖壁的缝隙之间。
每一张画布上,都用纯粹的黑白灰色调,勾勒描绘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有的世界充满了扭曲的建筑和哀嚎的生灵,有的世界则是荒芜的沙漠和干涸的星辰。
还有的世界是抽象的线条和混乱的几何图形,充满了压抑和疯狂的气息。
而那些源源不绝的怪物,也正是从那些画布中的世界一个个挣扎着、咆哮着涌出,仿佛画中的梦魇活了过来,要将现实也拖入那无尽的灰白。
“这些……这些都是永夏画出来的?”
夏玲玥看得目瞪口呆,她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创造出如此宏大而诡异的景象。
“不止是画,这些画布,似乎连接着真实的、或者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位面碎片。”
李牧寒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她不仅仅是在创造,更是在吞噬和扭曲!”
他不再犹豫,手中长刀猛地挥出,一道数十米长的黑焰刀罡狠狠劈在一张描绘着无数哀嚎骨骸的巨大画布上。
“嗤啦——”
画布应声而裂,发出如同布匹撕裂般的刺耳声响。
而被撕裂的画布之中,并没有露出岩石或者虚空,而是涌现出一股更加浓郁的灰雾。
以及无数只更加狰狞的、由白骨构成的褪色之兽。
它们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地朝着李牧寒扑来。
“没完没了了!”
李牧寒怒吼一声,与姜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发力。
李牧寒和姜槐一边用最狂暴的攻击清理着从画布中涌出的怪物。
一边有意识地破坏那些悬挂在四周的画布。
每当一张画布被摧毁,都会引发一阵空间的震荡,以及更多怪物的涌现。
但两人都清楚,如果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他们迟早会被这些无穷无尽的怪物淹没。
他们的行动无疑是有效的,随着一张张画布被撕裂、烧毁,从山谷深处弥漫出的那股掌控一切的力量波动。
也开始出现了一丝紊乱。
最终,就在他们又合力摧毁了一张描绘着无数扭曲触手的巨大画布之后。
一个带着一丝空灵与忧伤的声音,仿佛叹息一般,在山谷深处响起,那声音直接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为何……要摧毁我的作品?是……是我画得不够好吗?”
那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困惑和委屈,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质问为何要弄坏她心爱的玩具。
李牧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怪物腥臭的灰色血液。
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浓雾深处,扯着嗓子喊道。
“不好意思啊,大姐!我这人粗鄙,不是啥艺术家,也懂不起这些高雅的艺术!我们就是路过,看这些画挂在这里有点碍事,顺手就给清了清。你要不先露个脸,让我们瞻仰一下大艺术家的尊容?你瞧我们都撕了你这么多宝贝画了,你还不现身,是不是有点太没种了?”
他故意用上了激将法,试图逼迫对方现身。
见对方没反应。
李牧寒也不惯着,长刀直接插入地面,永恒的力量灌注入地面,瞬间侵蚀了四周的土地。
【赶紧给我滚出来,永夏!】
浓雾翻涌,寂静了片刻。
随后,那忧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固执。
“可是……它们都是我的孩子……每一个世界,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话音未落,山谷深处的浓雾开始剧烈地翻滚、退散,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了舞台的幕布。
而后,永夏登场了。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凄美而壮观的感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如同婚纱般洁白而层层叠叠的裙摆。
那裙摆是如此的巨大,仿佛由整个山谷的灰雾凝聚而成。
边缘处闪烁着点点星光般的灰色粒子,轻盈地飘动着,连接着四面八方。
一直消失在更远处的浓雾深处,让人无法窥其全貌,仿佛她就是这片无色世界的化身。
裙摆的中央,缓缓升起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仿佛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的女人。
她的五官精致绝伦,带着一种病态的柔弱与忧郁。
长长的、如同墨染般的黑色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与她惨白的肌肤和纯白的裙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眼神空洞而悲伤,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失落与遗憾。
女人披着那件如同婚纱一般圣洁而繁复的长裙,裙身上点缀着无数细小的、由灰色晶体构成的花朵和纹路。
华丽却不显庸俗,反而更添一种高贵而疏离的美感。
她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的、沾染着各色灰阶颜料的调色盘。
另一只手则优雅地握着一只纤细的、笔尖闪烁着微光的画笔。
那画笔的笔杆似乎是由某种不知名的白色骨骼制成,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突然闯入她世界的李牧寒等人。
巨大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如同沉静的潮汐。
她轻轻地歪了歪头,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那双空洞的眸子中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用那如同梦呓般的声音,再次询问。
“请问……是我画得不够好吗?为什么要……毁坏我的作品……”
她的声音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孩童般的委屈和对自身艺术的执着。
仿佛对于她而言,这些画作的完整与否,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然而,正是这种极致的纯粹与偏执,反而让李牧寒等人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寒意。
这是一个将整个世界都视为自己画板的恐怖存在,她的“艺术”,是以无数生灵的色彩和生命为代价的。
永恒军团,第八军团长。
彼岸画师,永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