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凿的证明?廖神苍没有细问,那大概就是刚才在修士会馆里面得到的了,也不知道会长通过什么获得的,他不喜欢继续追问,只是略有担忧,“我叫上陈玄青?也不知道是否来得及,或者隋良?”他故意没有提令狐丰都,方才他假意搜魂,已经觉察到令狐丰都的异常,此獠多半怀有二心,甚至很有可能和李隆简那边勾连不清。
互相安插间谍,看起来双方都采用了这种最朴素的手段,并没有多么高明,但能奏效就是好手段。
“无需惊扰他,御风宗的生意很重要,小心中了李隆简的调虎离山。我已经寻了一些手段,单独对付李隆简问题不大,你只需要帮我牵制住墨海树,你放心,他身边反而不会带太多人,这是他的习惯。”
“既如此,会长您稍等片刻,我去准备一二。”廖神苍思忖再三,知道此番或许是个需要搏命的场合,“我去趟商栈,拿几件重要的物事,半个时辰之后便可出发。”
…………
“我们再等半个时辰。”
北剑门的秘密住所内,陈昆已经枯坐了整整三个时辰。窗外日影西斜,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百无聊赖地闭目养神,难得有机会梳理自己在灵墟中的经历——平日里庶务缠身,哪有这等闲暇?直到暮色四合,屋内灵灯摇曳,墨海树才姗姗来迟。
陈昆睁开眼,心中了然:先前感知到的那道陌生气息并非墨海树,而是在他来之前便已悄然离去。或许是来见李隆简的?但李隆简不是说要低调行事吗?还有谁需要在前往海棠散人府前密会?
“我们需要等人齐?”陈昆盯着墨海树那张刻薄的光头脸,试图从那双阴鸷的眼睛里挖出点线索。
“算是,但也不全是。”墨海树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光头,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像是嘲讽,又像是犹豫。
“说人话。”陈昆不耐烦地敲了敲桌案。他并不惧怕墨海树。既然李隆简已经知道他去了浅山宗浦南镇的灵墟,那万老魔多半也得了风声。大不了就用备好的借口搪塞过去,反正老魔离不开他这个“二掌门”,除非他愿意亲自处理宗门里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
圆不了谎,就干脆摆烂。他早打定了主意。
“得等李会长的消息。”墨海树话音刚落,李隆简便踱了进来,见陈昆尚在,也没有避讳,“东湖郡失手了。”
“早说了该让我去,那几个废物根本不成事。”
“有人搅局。”李隆简淡淡道。
“谁?”墨海树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这一出。
“不知道。他们死了一个,找我要另一半酬金,我拒绝了。”
“事儿没办成还想拿钱?”墨海树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买卖倒是轻松。”他瞥了一眼面无表情,佯装作壁上观的陈昆,“会长,那现在怎么办?”
“意料之中,无妨。”李隆简坐到主位,慢条斯理的从一旁的陈昆手畔抄了杯盏,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味,“备选计划我早准备好了。”他忽然转向陈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陈长老,随我们去杀个人。”
“什么?”陈昆一脸问号,感觉自己听错了。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李隆简倾身向前,低声道:“定金你不是都收过了么?”
陈昆默然,他早就意识到那份理由牵强的馈赠之下,必然有不菲的代价,但未料到来得这么快,嘴角微动,“我这等微末修为,竟能入李会长的眼,也是荣幸。能出多少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个身份,我猜的对么?”
“陈长老何必事事点破,徒增烦恼。”李隆简笑意不减,没肯定,也没否定。
“先付尾款。”陈昆想起东湖郡那场语焉不详的刺杀,暗自盘算,无论成败,总得留条后路。
“一半。”李隆简还价。
“至少七成。”
“成交。”李隆简干脆地抛来一枚纳戒,又从其中收回两件泛着幽光的法器,“海棠散人府设伏,守株待兔即可。”
“就我们三人……”陈昆瞥了一眼光头墨海树,他不太喜欢和这样的人共事,但纳戒中的财物做不得伪,李隆简要的就是他这层身份。看来这场伏击,注定要演变成一场关乎立场的博弈。
“是伏击江枫吧?”陈昆终于吐出了自己的猜测,但他隐隐也觉得不是,自己三人对付江枫,胜率也就一半,毕竟那厮滑不溜手,并不一定要死斗。
“算是,但也不全是。”李隆简竟复述了墨海树方才的谜语,见陈昆脸色骤沉,才补充道:“首要目标是云泽商会会长秋南嘉。”
“你们不是灵笼商会的旧识么?”
“从前是同僚,如今是对手,将来就是死敌了。既然跑一趟海棠散人府,就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好了,解决商业竞争最朴素的手段……”李隆简顿了顿,道,“就是没有竞争对手。等料理完这桩,再对付江枫不迟。”
“你确定他们都会入彀?”
“我们的人可不止眼前这些。”李隆简起身,“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府库拿点必要的东西。”
“不等金若岚?”墨海树迟疑道。
“她是秋南嘉的暗桩。”李隆简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我早给她备好了脱身的理由,看来她果然去报信了。”他忽然笑起来,瞳中精光乍现,“将计就计,岂不更妙?可惜东湖郡没能得手,否则……”他目光扫向陈昆,语气忽然轻佻,“否则你的酬金,本该压到三成的。”他呵然一笑,似乎并没有真正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
…………
“如果真的需要进入海棠散人府,着实应该趁此机会,找到九代任我道的遗骸,其他收益,相对性命而言,无外乎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江枫一路思忖着这些琐事,北剑门的地界,竟已经遥遥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