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面对已经被烧毁的洗车棚,说道:“燕学平死了,丁春峰还在抢救,这案子到了这一步,也该结案了。”
“你刚刚不还说……”滕艳兰秀眉微蹙。
“别忘了,张局给我们的破案期限只有一周时间。”李睿说道。
“可是……”滕艳兰刚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作为一个刑警,她清楚“破案从速“的道理,尤其是这种影响恶劣的大案,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查明案情,还社会以公道。
“算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滕艳兰表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先处理一下伤口。”
“我没事,“李睿笑了笑,“不过是燎了几根头发。”
“你听我的,先去处理伤口,这是命令!”
滕艳兰不由分说地拽住李睿的手腕,力道却放得很轻,生怕碰到他的灼伤。她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李睿微微一怔。
“逞什么强?”她压低声音,目光落在他后颈发红的皮肤上,“后背都烧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语气虽凶,眼底却闪过一丝心疼。
李睿还想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刀瞪了回去。滕艳兰转头对旁边的警员喊道:“小刘!把车开过来,送李法医去医院!”
“我自己能……”
“闭嘴。”滕艳兰直接打断他,从急救箱里取出烧伤膏,“转身。”
李睿无奈地转过身,感觉到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灼热的皮肤上。她的动作异常轻柔,完全不像平日雷厉风行的作风。
“疼就说。”她声音闷闷的。
“真没事……嘶——”药膏碰到一处严重灼伤,李睿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滕艳兰的手立刻停住,不自觉地凑近轻轻吹了吹:“活该,谁让你逞英雄。”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小心翼翼了。
警车开过来时,她不由分说地拉开车门:“上车,我陪你去。”
“你这边还有工作……”
“少废话。”她直接把他推进后座,自己跟着坐了进去,对司机道:“去市立医院,开稳点。”
车子启动后,滕艳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睿的伤口上。半晌,她突然轻声说:“下次……别这么拼命了。”
李睿转头看她,发现向来强势的女刑警此刻垂着眼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侧脸上,勾勒出少见的柔软轮廓。
“好。”他听见自己说。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发动机的嗡鸣。滕艳兰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让他的肩膀可以靠得舒服些。这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她的心意。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一盏盏亮起。李睿靠在座椅上,后背的灼痛感仍在,但更让他不自在的是身旁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那是滕艳兰洗发水的味道,此刻格外清晰。
他微微侧头,余光瞥见滕艳兰正偷偷用手机查询烧伤护理事项,屏幕的光映在她紧蹙的眉头上。她的指尖在搜索框输入“二级烧伤“,又删掉改成“皮肤灼伤怎么处理“,最后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晕。
李睿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太熟悉这种微表情了——在审讯室,他总能从罪犯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读出破绽。而现在,滕艳兰每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都在向他传递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前面路口右转。”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
滕艳兰明显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怎么了?”
“我想起实验室还有份报告没写完。”李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就在这放我下吧,我自己打车过去。”
“你疯了吗?”滕艳兰一把按住他正要开车门的手,“伤成这样还想着工作?”
她的掌心温热,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李睿条件反射般抽回手,动作快得几乎有些失礼。
“真的没事。”他笑了笑,那笑容礼貌而疏离,像对待一个普通同事,“案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