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燕国最后的国运。
叶阳深吸一口气,接过那枚系着红绳的竹筒,目光锐利如鹰。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紧张地注视着叶阳的每一个动作。
“噗。”一声轻响,火漆封口被叶阳指尖的巧劲剥开。
他抽出里面的绢帛,一目十行。
片刻之后,叶阳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眼神却愈发冰寒。
“殿下,齐国如何说?”一名心腹大臣按捺不住,焦急问道。
叶阳将绢帛递给身旁的内侍,示意其宣读。
内侍接过,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齐王致燕太子丹殿下:闻秦寇压境,燕土危殆。然,燕国积弱,太子新立,威望未足。若太子能‘顺应民意’,与国内贤达共商国是,或可邀齐出兵,共抗强秦。否则,齐国亦爱莫能助,望太子三思。”
话音落下,大殿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炸开了锅!
“顺应民意?与国内贤达共商国是?这分明是干涉我燕国内政!”
“什么贤达?怕不是指那些主张投降,或者想趁机夺权的宵小之辈吧!”
“齐国这是想趁火打劫!无耻至极!”
群臣义愤填膺。
这封信哪里是雪中送炭,分明是落井下石!
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傲慢与算计,更隐隐指向燕国内部可能存在的暗流。
叶阳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心中雪亮,齐国这封信,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毒辣无比。
它不仅拒绝了实质性的援助,更试图煽动燕国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将矛头指向自己这个“新立”的太子。
所谓的“贤达”,恐怕就是那些对他改革不满、对他掌权眼红的旧贵族!
“孤知道了。”叶阳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齐使何在?”
“回殿下,齐使送上国书后,便称有要事,已自行离去,言道静候殿下佳音。”信使回禀。
“自行离去?好一个自行离去!”叶阳冷笑更甚,“看来,是急着回去向某些人复命吧。”
他环视殿内,那些平日里与自己政见不合,或是因为改革触动了利益的贵族大臣们,此刻大多低垂着头,或故作镇定,或眼神闪烁。
叶阳心中已然明了。
秦军压境是外患,而这内部的“贤达”们,才是更致命的隐忧!
若不能迅速安定内部,别说抵御强秦,燕国自己就要先从内部分崩离析!
“诸位,”叶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军旦夕将至,蓟城安危系于一线。孤之前部署,即刻执行,不得有误!至于齐国……”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区区齐国,也想左右我燕国国策?痴心妄想!”
“殿下英明!”大部分忠于叶阳的臣子们纷纷应和,士气为之一振。
散朝之后,叶阳并未立刻休息,而是秘密召见了他的心腹密探头领,代号“魅影”的男子。
“魅影,孤要你立刻查清楚,最近是哪些‘贤达’上蹿下跳,与齐国眉来眼去!”叶阳的语气冰冷,“尤其是那些在孤推行新政时,阳奉阴违,暗中作梗之辈!他们的资金往来,与谁秘密接触,一桩桩,一件件,孤都要清清楚楚!”
“属下明白!”魅影如鬼魅般一闪,消失在阴影之中。
夜色深沉,蓟城之内,一股无形的暗流正在汹涌。
叶阳回到寝宫,林婉早已备好热汤等候。
“夫君,今日朝堂之事,妾已知晓。”林婉轻声道,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那些人,当真如此大胆?”
叶阳拉过林婉的手,轻轻拍了拍:“非常时期,总有些跳梁小丑想浑水摸鱼。放心,一切有我。”他看着林婉温柔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婉儿,接下来几日,城中恐怕会有些不太平的言论,甚至是一些小规模的骚动。我需要你以太子妃的身份,出面安抚民心,尤其是那些因备战而生计受到影响的民众,确保后方稳定。”
“夫君放心,妾身明白。”林婉温婉一笑,眼神却透着坚定,“妾身会尽力配合夫君,稳定蓟城人心。”
接下来的三日,蓟城之内,果然如叶阳所料,暗潮涌动。
市井之间,开始流传起各种对叶阳不利的谣言。
有的说太子年轻鲁莽,一意孤行,要将燕国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有的说太子不敬鬼神,触怒上天,才招致秦国大军压境;更有甚者,竟说太子并非先王血脉,其位不正!
与此同时,一些粮商开始囤积居奇,米价一日三涨,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林婉按照叶阳的嘱咐,一方面亲自带着侍从前往各处粥棚,赈济贫民,发放平价粮;另一方面,她以太子妃的身份,召集城中有名望的妇人,请她们协助宣传朝廷的政策,揭穿谣言,稳定人心。
她温婉贤淑的形象,和体恤民情的举动,如春风化雨,渐渐消弭了许多恐慌与不安。
百姓们看到太子妃亲自操劳,又听闻太子殿下正积极备战,心中的疑虑和怨气也消减了不少。
而另一边,魅影的调查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第三日深夜,魅影再次出现在叶阳面前,神色凝重。
“殿下,都查清楚了。”魅影单膝跪地,呈上一叠厚厚的卷宗和几本账册,“以国相旧部李斯年、大夫王充为首的十几名旧贵族,早在月余前便与齐国暗通款曲。他们收受了齐国大量钱财,许诺一旦秦军攻燕,他们便在城中制造混乱,散布谣言,逼迫殿下退位,甚至……甚至意图献城,拥立齐国支持的傀儡!”
卷宗中,详细记录了这些贵族的密会时间、地点,往来的密信影印件,以及与齐国使者的资金账目,铁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