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满粮望着这个用红锦线绣成的刺眼的“颜”字,顿有一种被人狠狠愚弄的羞辱感,浓浓的杀意毫不掩饰地涌现在钱满粮的脸上。钱满粮强压下胸中的怒气,将另两具尸身的前胸襟撕开检查,并没有发现内衫锈字。
“来人,将这三具尸身抬下去。”钱满粮起身,吩咐山庄护卫。
这时,夜空里又响起空灵诡异的歌声:“玄阴现世,百鬼夜行。周家将倾,玉石俱焚……”
钱满粮仰头四望,喝声道:“何来的妖魔鬼怪,现身吧,有何恩怨,当面作个了断。”话音未落,却见从山庄西侧院墙外,飘进来一顶八人抬花轿,抬轿轿夫个个面戴鬼面具。
花轿落地时扬起一阵腥风,轿帘无风自动,露出轿内半幅猩红嫁衣。那嫁衣上绣着的“奠”字暗纹,细碎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芒。钱满粮腰间软剑已然出鞘,剑身映出轿顶垂下的十二盏白灯笼,灯笼里的烛火明明无风,却诡异地明灭不定。
“嘿嘿……周家山庄也该易主了。”沙哑女声从轿中渗出,轿帘骤然被掀开,一团黑雾裹挟着纸钱扑面而来。钱满粮挥剑劈散黑雾,只见轿内端坐着个蒙着红盖头的女子,盖头边缘垂落的银铃发出细碎声响,竟与刑场上锁链晃动的声音别无二致。
山庄护卫们举着火把围拢过来,火光却照不亮轿中人的身形。钱满粮盯着轿前引路的鬼面轿夫,突然发现鬼面轿夫脚下竟没有影子。
其中一名护卫壮着胆子喊:“神明当头,休要装神弄鬼。”话音未落,最近的鬼面轿夫猛然转头,面具缝隙里渗出黑血,欺身上前,抬手掐住护卫咽喉,护卫哼都没哼一声,便被鬼面轿夫捏断了颈骨,气绝身亡。
周萧景提剑就欲上前,却被钱满粮一把拉住,轻语道:“大少爷,稍安勿躁!”
“周鸿泰,你坐在周家山庄的交椅上,已三十余载。常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庄主之位,也让出来了。”红盖头下的女声陡然拔高,轿身剧烈震颤,十二盏白灯笼里的烛火瞬间化作幽蓝。钱满粮嗅着扑面而来的浓重腐臭,猛地低头,只见猩红藤蔓不知何时已爬满地面,正顺着靴筒蜿蜒而上。
“放箭。”钱满粮大喝一声,数十支利箭破空而去。然而箭簇穿透轿身却如入虚空,红盖头女子缓缓起身,盖头滑落的刹那,露出半张焦黑腐烂的脸,女子抬手抚过自己溃烂的脸颊,咯咯怪笑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地面的猩红藤蔓突然疯长,缠住护卫们的脚踝。被勒毙的护卫尸体诡异地直立而起,眼窝中爬出青黑长虫,张开嘴发出与轿中女声重叠的尖笑。周萧景挣脱钱满粮的手,抽出佩剑劈向藤蔓,剑锋却在触及藤蔓的瞬间泛起白霜。
“哪来的丑女。”周萧景怒喝,剑锋上的霜花簌簌坠落。女子腐烂的手指突然穿透轿壁,直取周萧景的咽喉。钱满粮挥剑急挡,剑刃与女子指尖相撞迸出火星,却惊觉自己的兵器上竟爬满细密裂痕。
白灯笼中的幽火突然聚成人形,化作十八个身披嫁衣的虚影,将众人团团围住。虚影们齐声吟唱着童谣,声音却如同指甲刮擦铜镜般刺耳。钱满粮后背沁出冷汗,余光瞥见山庄屋檐上不知何时站满了黑衣人影,他们手中的火把映得瓦片殷红如血。
“满粮,用玉瑶派的摄魂术……”周萧景被藤蔓缠住手腕,奋力挣扎着对钱满粮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