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军将牛皮纸文件袋重重推过深褐色会议桌，金属搭扣磕在实木桌面发出闷响。张宝明垂眼看去，封皮上\"齐市扫黑除恶专项报告\"的烫金字在空调冷气里泛着冷光，手指刚触到袋口，后颈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爱海滔滔的老板叫卜凡宝，他是一个盘踞齐市七年之久黑社会老大。\"姜世军突然开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剜在张宝明脸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张副省长——你好像在齐市担任过三年市长吧？\"

张宝明挺大这句话后，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他右手在文件上划过，语气中有一丝颤抖的说道：\"是的，书记，我在齐市担任过三年市长。\"头顶的水晶吊灯将冷汗照得晶莹剔透，顺着耳际滑进挺括的衬衫领口，在胸前晕开深色痕迹。

\"那你对这个卜凡宝有没有印象啊？\"姜世军端起青瓷茶杯，杯盖刮擦杯沿的声响让空气愈发凝滞。张宝明的袖口蹭过桌面，带出了文件袋中的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卜凡宝搂着穿貂皮的女人狞笑，他们的笑容仿佛是一把利刃刺痛他的视网膜。

\"书记，我在齐市担任市长的的时候...\"他慌忙掏出手绢，却发现手心早已湿透，只能反复擦拭着永远擦不干的额头，\"没有听说卜凡宝这个人，他应该是这两年刚刚发展起来的黑恶势力吧？\"

姜异伟突然将手中的水杯放在茶几上，惊得张宝明肩膀一颤：\"没事，我们也是想问问张副省长认不认识这个卜凡宝，没有其他意思。\"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却如实质，\"那你对齐市出现这样的黑恶势力有什么看法？\"

张宝明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完全贴在皮肤上，中央空调的风声里，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两位领导，黑恶势力就是我们的公敌，他是我们省市发展中的绊脚石。\"他下意识挺直腰板，却被姜世军突然前倾的动作惊得往后缩了缩，\"我希望可以一次性铲除黑恶势力。\"

\"嗯，那你还觉得齐市的这次行动鲁莽吗？\"姜异伟紧盯着张宝明问道。张宝明的领带勒得他喘不过气，眼前浮现出三天前自己在常委会上拍桌质疑抓捕时机不成熟的场景，此刻只恨不得将那些话吞回肚子。

\"没有，没有！\"他猛地起身，后腰撞到椅子发出刺耳声响，\"两位领导高瞻远瞩，这次行动...这次行动必然能...\"话音未落就被姜世军抬手打断。

\"看完文件了吗？看完了你就去安慰一下这个投资考察团。\"姜世军低头翻着报告，再没看他一眼。张宝明踉跄着扶住椅背，喉间腥甜，却只能僵笑着弯腰倒退，直到退到门边才敢转身，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在空荡的走廊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