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哨声和喇叭声撕破了清江河的喧闹,从下游的方向,分别从河道两岸走过来了两队人,一边走,一边举着大喇叭沿河喊话,大声地驱赶着河道里的人群。
对一些听到招呼后,依然我行我素的老百姓,有执法队员冲到了河道里,开始收缴他们手上的工具。河滩上瞬间炸开了锅,原本埋头刨沙的人群猛地抬头,抄起工具就往岸上跑,到处都是铁锹、筲箕什么的碰撞时发出的刺耳声响。
人群像受惊的羊群一般,“哗啦啦”退到了河堤外,跟着眼巴巴望着河滩里,似乎有万般不舍。
那个挨了我一棍子的家伙也上了岸,他深深地看了我和孙正平一眼,捂着胳膊离开了。
请大家配合一下,尽快离开,不要在这里聚集,此处是禁止采挖的河段,涉及整个县城饮用水源的水质,请不要破坏这里的植被,立即离开!
两队人马,轮番不停地顺着河道来回宣传着。河道里终于是没有人逗留了,一部分人也离开了,可是绝大多数人对此无动于衷,分成了无数个小圈子,就坐在离河岸不远处的树林里,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袁姓老人看着我们走到了跟前,歪头瞅了瞅孙正平额头上的包,轻声说道:我们先走吧。
说着话,他举起手里的酒葫芦,又朝着嘴里灌了一口,抬腿转身就朝回走去,我们紧紧地跟在了他身后。
身后的喇叭声响继续着,能听得出来,喊话的家伙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可是却远远没有达到效果,似乎局面僵持了起来。
离开了河岸,我们的耳根总算清净了些。
“唉——”,袁姓老人回头朝着清江河的方向望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这下——,就连鱼也钓不成喽!
我跟着回头望了望,心里想着:再这样下去,整个清江河只怕都要乱套了!
袁姓老人带着我们回到了他的住所,然后找了点泡酒出来,倒在手上给孙正平搓揉了一阵,眼看着他额头上的包稍微小了一点,才停下手,说道:回去记得冷敷,再擦点药吧。
孙正平连忙点了点头。
等忙活完了,袁姓老人坐了下来,对着孙正平说道:就算想发财,也不是你这么干的。别人都是一帮一伙的,你一个孩子在里面瞎混什么?!我刚才站得太远,倒是没太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到底有多大,如果真的如周围的人说的,那块东西能换半套房,搞不好,你今天连家也回不去了。
孙正平拿着一张冷毛巾捂着额头,懵懵地问道:为什么?!
笨蛋!我出声骂道:袁爷爷的意思是,你搞不好,连命也没有了!
孙正平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是我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其实他并不太相信我说的话。
还有你小子!袁姓老人摇了摇手里的酒葫芦,似乎里面的酒已经不多了,他往嘴里使劲倒了倒,喝掉最后一点酒后,舔了舔嘴唇,跟着对我说道:我发现你的脾气现在是越来越暴躁了。
我问你。袁姓老人忽然又看向孙正平问道:你跟那个家伙挖的是一个坑吗?!
孙正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开始不是,他们来了以后,就在我旁边挖,挖着挖着,就连到一起了。当时我刚好把那个东西刨了出来,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些,就滚到他那边去了,我刚想去捡,就被他伸手一把给抢走了!
听到没有?!袁姓老人望向了我,说道:这本来就是个糊涂官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的胆子就算再大,功夫就算再好,也不应该话听一半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出手。露了自己的底不说,也授人以柄。今天要是出个其他什么事,你一张嘴怎么说得过现场几十上百张嘴?!你一个人又怎么能打得过几十上百个人?!
天道循环,吉尽凶生,没有人是一辈子都走好运的,你得学会“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