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贺站在城头,看着这违反军令的景象却未加阻拦。他新换的玉带钩在朝阳下闪着光,钩钮位置暗藏机关,轻轻一按就能弹出片薄刃。
“将军!”副将慌张来报,“大梁派钦差来了!”
钦差的马车刚到营门,就被腹泻的士兵们团团围住。不知谁扔了块冻硬的马粪,正好砸在钦差绣着孔雀的补服上。骚乱中,宇文贺的玉带钩不小心划破了钦差的袖袋,掉出封火漆密信。
温北君展开密信时,上面的元孝文印玺还滴着蜡油。信中明确指示要在赈灾粮中掺毒,并栽赃给西魏。最令人心惊的是末尾那句:“疫病爆发后,可引北狄铁骑南下。”
“好个一石二鸟。”玉琅子冷笑,“既除掉了饥民,又给北狄入侵制造借口。他不舍得用自己的兵,我猜八成是把咱们这块地许诺给了北狄,让北狄和咱们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
东魏城墙上,那封密信被放大抄录在十丈白布上,随风猎猎作响。宇文贺的副将正敲锣宣读,城下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不知谁先扔了块石头,紧接着烂菜叶、臭鸡蛋雨点般砸向钦差的车驾。
当夜子时,黑水河上的冰层突然炸裂。不是被火药,而是被数百艘小舟同时凿穿,东岸百姓自发组织的船队,正把中毒的亲人送往西岸求医。
温北君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灯火如星河般连成一片。对岸城墙上,宇文贺的白翎终于换成了真正的西魏绛蓝色青羽。更远处,大梁方向的天空泛起诡异的红晕,那是元孝文在焚烧证据。
“子歇,肖姚在南州吧。”
温家军中的步兵都尉,在离开宋国之后在温家军中锻炼了几年的肖姚隐隐有着名将的风范,比起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左梁显然更能担得起重任。
“肖都尉和徐荣都在南州,大小姐昨日也亲自去南州了,南州已经完全臣服于我等。”
温北君点了点头,要想以一州之地抗衡元孝文是不切实际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南瘴并入疆土之下。南瘴比岚州,沧州,虞州都要大,唯一的缺点是从来未真心服从于朝廷,一直被称为瘴民。
他许诺给了南瘴从来没有过的东西,他给了南瘴一个名分。南瘴改名为南州,原大魏未央公主,如今的西魏皇后温鸢亲自到南瘴,认命温北君的学生徐荣为南州别驾,兼督南州三万兵马。再谈南瘴,瘴民等,处以杖刑!
“报!”斥候踏冰而来,“北狄十万铁骑已到白狼山!预计半月后就会到我们这边。”
温北君望向北方。黑水河的冰碎了又冻,冻了又碎,就像这天下大势,终究要流向该去的地方。他解下染血的铜钱,轻轻放入水中。
“他元孝文也太瞧不起我了,只要他敢来打虞州,来多少人我就吃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