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儿几个并不着急去看看孩子们的成果,这个世道不太平,这些小鹰总要自己飞出窝去的,该放手就得放手了。
放轻了脚步,他们绕到了房后头的山坡上,远远看着。
老羊倌儿的院子外头停着一辆马车,有个人正蹲在车轮子边儿上鼓捣什么。
“徐远平,看来不管来的是谁,他们都打算表面上让他回去了。”
又往前走走,隐约能听见院子里说话的声音。
徐远平手上正忙活着,耳朵里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脚底下一滑就出溜到车底下去了。
手里的枪口斜指向上,却看见了付宁的笑脸。
付宁先是给他比了个大拇哥,又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头,让他别出声儿。
连安比划着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几个人都贴到墙根儿底下了。
就听见院子里有个陌生的声音连哭带嚎:“大爷们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收货的伙计,我不知道是什么货啊!”
“不知道?伙计?蒙谁呢?!”
听声音,这是苗诚。
挺好,这哥儿俩平时活儿干得好,就是闷葫芦一样,没话。
“伙计穿得起丝棉的袍子?伙计这手嫩得跟小姑娘似的?甭打哈哈,说说吧,这缺了大德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嗯,这是肖远安,这贫了吧唧的样儿可是有点儿像付宁。
付宁见大家都看他,把两手一摊,意思是我可没教过。
罗旭看着他摇摇脑袋,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院子里面的对话上。
那个被逮住的人还在狡辩,一问三不知。
肖远安也不费劲了,指着那个地窖跟他说,那里有十几副紫河车,算起来能有三十来条人命。
老羊倌儿已经料理了,算是他们替天行道,但是你这个买家也脱不了因果报应。
他拿着一张黄纸,割开了来人的胳膊放了半碗血,以血为墨在纸上画了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然后写了一份表,说是有人以人命为引,行邪魔之事,今日上禀天庭,他日阴司必有清算。
肖远安写完了,把黄纸点着了,绕着这人转着圈儿的走,嘴里还念念有词。
剩下的人手里拿着香,也围着他连蹦带跳、连唱带叫。
院子里是香烟缭绕,香灰随着风雪打着旋儿的往他嘴里灌。
“我真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那紫河车是这么来的啊!”
那个人的精神开始崩溃了,瘫坐在地上磨叨着,他们家在安国经营了一家小药铺,前几年有京城里的人在他们那儿找紫河车。
好几家药铺都不接这个生意,他爹觉得是个挣大钱的机会,就跟人搭讪,说是铺子里没有这味药,可以暗地里帮他们去找,但是价钱上就得提一提。
找药的人碰了几天的壁,看着有人愿意帮这个忙,自然也高兴,两家就谈妥了。
开始他们家就是在附近找紫河车,高价从有产妇的人家收,可是炮制上犯了难,这个药太偏门,会炮制的人太少。
京城收药的人给了他们炮制的方法,但是说这样的紫河车药性小,得找顶级的。
他爹听了那法子,脸色都变了,立马就不想干了,说是退双倍的定金,也不能沾这个事儿了。
可人家不乐意了,威胁他们说,不帮着收这个药,就在安国敲锣打鼓的宣扬他们家收紫河车的事儿,让他们做不成生意,甚至都难做人。
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他爹后悔也没处儿找后悔药去,只说帮着收,绝对不经手炮制了。
找了绿林的朋友,七拐八拐的找到了老羊倌儿他们,他爹亲自带着找药的人跟老羊倌儿见了面。
那炮制的方子是找药的人亲自交给老羊倌儿的,他们家没沾手,就是按时来拿东西,等着人家再取走。
“这不算我们的因果吧?我们家可是没沾手啊!”
“算不算的,阎王爷说了算。”
肖远安把一支香杵在了他鼻子底下,看着他翻着白眼就晕过去了。
“来,咱们给他抬车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