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现在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讨论这件事情。

他每每听到有关异能的话题，都心烦的不行。

还有的好事者还非要拉他一起讨论，当着他的面猜测他去当志愿者会觉醒什么异能。

莫名其妙，他根本就没有说过要去当志愿者，非要来问他这一遭干什么？

他和别人说自己不想要异能，根本没有人信，还以为他故意藏着掖着，对他各种试探打听消息，想要通过他联系到白朝。

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凭什么觉得这种人会帮他们？又凭什么觉得他会去联系白朝？

张岩烦得要死，根本不想理会这些人。

还有他的那些朋友们，全都因为得到异能高兴的忘乎所以了，还一个个劝他放下成见，让他别和异能过不去……

为什么……

他们全都忘了吗？！全都忘了是这个人给他们带来的伤害吗？

张岩咬牙切齿，越想越气。

但眼前的人看他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对于他满面的气愤，而是轻飘飘掠过视线，毫不在意。

“让开。”

“……黎清止！”

宗回喝止道：“张岩！别在这儿吵，还记得你弟弟的病房就在旁边吗，你不要吵到他睡觉。”

张岩现在太不理智了，也不想想白朝现在是什么地位。

如果不是有萧队长在，避难所可能会派一个连来保护白朝，不过，保护重点可能是白朝的脑子罢了。

要是白朝想起来药水是怎么制作的，整个人类世界都会天翻地覆。

张岩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宗教授……”

病房前的气氛一直僵持不下，虽然只是张岩单方面犟在这儿，宗回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张岩。”

“如果非要算下来，也是黎先生救的你弟弟和姑姑……”

张岩满脸不服气：“宗教授！”

宗回坦言道：“是黎先生告诉我们，晶核的能量可以让你的亲人醒过来。”

“……”

“晶核也是黎先生第一个发现的。”

“还有让普通人拥有异能……”

张岩突然打断他的话：“这算什么？！他还成了大好人了？他还成了救命恩人了？！”

“明明是他造成的这一切！我难道还要感激他不成？！如果不是他，我的家人根本不会一直躺在病床上！”

“……”

一片静默之后。

宗回长叹一声：“张岩，事实如此。”

“至于你的亲人……除了某些原因，还因为什么……”

“你心里是清楚的吧。”

张岩的肩膀顿时紧绷了一下：“……”

还因为……他自己的私心……

他在无数个夜晚里都在不断地悔恨愧疚这件事。

当初就不该……就不该……

“为什么……”

张岩嗓音干哑：“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们药水……”

白朝看了张岩一眼，语气疑惑。

“你们不是想要异能吗？”

“……”

张岩瞳孔骤缩，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嘴巴张张合合，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句话宗回也愣了愣，忽然错愕不已地看向白朝。

他想起来白朝那时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黎先生你……你……”

宗回这时候才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岩难以置信。

“你是……因为这个……”

“就是因为这个……”

张岩的脸色一片惨白，近乎嘶吼：“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

白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解释。

“……”

病房前一片死寂。

张岩心神恍惚，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现在浑身发凉，就连胃里都在翻江倒海。

只有这种方法……

这个人是安乐园来的，只知道这种方法……

怎么会有这种人……怎么会有这种人……

“为什么……”

张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滴一滴的血流了出来。

“我明明应该恨你，为什么现在又像是欠你的一样！”

“张岩……”宗回有些不忍，想要转移话题缓和一下，“我们的晶核还有，你要不要……”

张岩大吼：“我不要！”

“……”

“我不要……”

“我才不要异能……我才不欠你的……”

张岩慢慢蹲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肩膀止不住颤抖。

“我不欠你……”

张岩捂住脸嚎啕大哭。

“……”

宗回叹着气转过头，还是让张岩自己哭一场吧，不打扰他才是最好的安慰。

宗回忍不住看向白朝，却又愣住了。

走廊上，白朝穿着实验室统一发的白大褂，冷冷清清地站在走廊上，而张岩就蹲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涕。

窗外的光影倾斜，一半是光，一半是暗。

光与暗同时打在白朝的身上，明暗交界，却分不清交界线在哪儿。

他的神色淡漠，半垂着眼睫，像是在看地上的人，又像是在看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视着脚下哭嚎的生灵……

只有神性，没有人性。

“……”

宗回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耳边的哭声撕心裂肺，正常人听到多少会做出一些不忍的反应。

明明这人是因为这些普通人的愿望才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面对普通人崩溃的情绪，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人当时真的是为了满足张岩许下的愿望吗……

白朝忽然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冰凉的视线落到宗回的身上。

宗回的后背突然冒出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