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底层兵卒吃不饱饭，军官还是管的，只不过管的办法是借贷，借一钱需还数倍，导致军士鬻子卖妻也还不上，相率逃亡。

而王二打出的“杀贪官，开粮仓”的口号以后，这些山西逃兵们就依附了过来，他们对这些军官和乡绅痛恨不已，因此没过一地这些军官和乡绅们被他们斩杀殆尽。

后来杀红了眼了，也不管是官是民了，只要不合其意甚至仅仅只是不合其意或者为了震慑，皆尽屠戮。

因此原本只杀贪官劣绅还算有一丝人性的队伍纪律，在这些逃兵的加入以后，也瞬间败坏，王二约束了几次，发现约束不住，索性也不管了，而且看到这些逃兵比流民强上不少的战力，也让他重新制定了以逃兵为核心的策略。

而也正是这个策略，让王二的野心越发大了起来，过往他只敢劫掠村寨，如今他已经敢将目光放在镇中，而较为富庶的韩城淄川镇即将成为他第一个下手对象。

为了稳妥起见，种光道出了以伪商贾之身先入，随后里应外合的计策，为此他们甚至等了好些日子才等到了一支商队，在将其人杀光以后，种光道亲自充当行首，带着人先入。

而韩璋这个半大小子因为能够让人掉以轻心，特意被其挑选了出来，钱大嘴怕韩璋出事，因此也主动请缨。

无儿无女的他，现在是真将韩璋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了。

“你知道一会要干啥不？”

眼睛正在四下里寻摸的钱大嘴向韩璋问道。

“知道，干爹。等一会找地方扎了营，俺就出去，找到那些生意好的铺子，在墙上留好记号，等明日优先抢这些家。”

钱大嘴点了点头：“记得做得隐蔽些，千万莫教人发现了。”

韩璋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干爹，要是做了记号， 这些店家怕是没有活路了， 书里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损了大阴德，你说俺会下地狱不？”

“胡吊扯。”

钱大嘴骂了他一句：“什么‘薄人’‘厚人’的，种当家交代下来的事，你办不好，你就是‘死人’，你是想他们死，还是你来死？”

“俺……”

韩璋嗫喏了半天，开口道：“俺谁都不想死，我这心里老觉得不落忍。干爹，你认识种当家，种爷，你去与他说说，莫要害了人命成不？”

“你再胡吊扯，老子揍死你信不信？！”

钱大嘴瞪起了眼睛，凑过去低声对着韩璋道：“你莫忘了，你娘还在后面的队伍里，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不为你娘着想？咱们不杀他们，不抢他们，你娘就得挨饿，到时候你娘死了，老子也不管你了。”

“可……抢归抢，也不至于害了人性命不是……”

“入你娘的！”

钱大嘴气急败坏地对着韩璋踢了一脚。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