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民!”龚雪跺着脚,气鼓鼓道:“你要敢在请姑娘吃饭的时候提大肠,我就把你那本《大秦帝国》的手稿当柴火烧了!”
两人正斗着嘴,莫斯科餐厅那气派的拱门已经映入眼帘。
胡为民突然拽住龚雪,指了指身上穿的:“雪姐,你说我穿这身劳动人民的衣服进去,不会被服务员拿扫把轰出来吧?”
龚雪打量着他身上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噗嗤笑了:“放心,咱们国家是劳动人民做主,不讲究那些。”
胡为民笑着道:“也是,我们可是主人翁,他们是服务者,哪有服务者赶走主人翁的?”
“行了,就你能说。”龚雪小声嘀咕道。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龚雪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亮得晃眼,墙上挂着的克里姆林宫油画比他们北影厂的布景还气派。
穿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员端着锃亮的铜盘穿梭其间,盘子里摞着的红菜汤冒着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请问两位客人,是要用餐吗?”
“嗯。”胡为民点点头,没有第一次来西餐厅的窘迫感,反而底气十足地对领班说,“两位,要个靠窗的位置。”
领班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光彩照人的龚雪,笑了笑,伸手道:“二楼雅座,请两位客人跟我来。”
落座后,胡为民捧着菜单有些惊讶——罐焖牛肉就要八块钱!
嘶,真够贵的啊!
也就是胡为民有钱,否则还真消费不起。
“我要红菜汤、奶油烤杂拌和格瓦斯。”龚雪合上菜单,冲他眨眨眼,“放心点,钱要是不够,就留你在这儿打工。”
胡为民扫了眼菜单后,对服务员道:“我要罐焖牛肉!再加个莫斯科沙拉!”怪不得老莫人不多,这里饭菜贵还真不是胡说。
没过多久,服务员端着铜盘来了。
红艳艳的罗宋汤上漂着雪白的酸奶油,烤杂拌的芝士拉出长长的丝,特别是那罐焖牛肉,掀开酥皮盖子时\"啵\"的一声,香气像炸弹似的炸开,馋得隔壁桌的小孩直拽他妈袖子。
胡为民点赞道:“还别说,这里的菜品虽然贵,但卖相倒也不错,偶尔过来尝一尝还是可以的。”
“别光看啊。”龚雪把餐巾塞进他领口,“尝尝这牛肉,听说要用小火焖四个钟头呢。”
胡为民叉起一块颤巍巍的牛肉,刚入口就瞪圆了眼睛——这滋味!比燕大食堂大师傅做的土豆炖肉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真不错,雪姐,你也尝一块。”
说着,他为龚雪和自己各夹一块。
“慢点儿吃。”龚雪笑着给他擦嘴,“又没人跟你抢。”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餐厅突然响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旋律。
胡为民想起了两人在北影厂跳交谊舞那天,他站起来做了个夸张的鞠躬:“美丽的龚雪女士,能请您跳支舞吗?”
龚雪红着脸被他拉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只能悄悄凑到他耳边道:“你要是再踩我的脚,以后都别想我跟你跳舞!”
“怎么会呢,慢慢跳我还是可以的。”胡为民笑着道。
两人在过道上笨拙地转圈,得亏胡为民注意力集中,才没有踩到龚雪的脚上。
跳了一会儿,也许是气氛到了,龚雪把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水晶吊灯的光晕里,两个年轻人的影子融在了一起,非常浪漫。
一曲终了,两人回到座位上。
胡为民看着龚雪娇俏的容颜,柔声道:“这顿饭吃得真值。”
“嗯。”龚雪害羞的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没有变,还是那个容易含羞的女孩子,只是在胡为民面前,她会开朗许多。
结账时,服务员看着两人,笑着说:“同志,二十六块八。”
“有点贵啊!”
点餐和吃饭时还不觉得,等到结账的时候,龚雪开始替胡为民心疼钱了。
胡为民满含深情地说:“只要雪姐你吃得开心,这顿饭再贵都值得。”
在服务员一脸钦佩的目光中,他从兜里抽出三张大团结,递到服务员手中。
拿到找零后,胡为民和龚雪离开了老莫。
走出餐厅时,已是黄昏时分。
“这顿饭太贵了,要是自己做,能省不少钱呢。”龚雪嘟囔道。
胡为民牵着她的手,笑着道:“那好,等我买了房子,你天天做饭给我吃。”
“想得美,下次该你学着做给我吃!”龚雪捂着嘴直乐,笑声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