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无奈,被她拽着跟她们上去跳舞。
踏入舞场,篝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与舞动的光斑交织成流动的图腾。
蝶踩着鼓点跃上高台,发丝随着动作飞扬,腰间的兽骨铃铛叮当作响。
她猛地甩动裙摆,扫过悬挂的兽骨风铃,清越声响混着树叶吹奏的旋律,引得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火光映在她绯红的脸颊上,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颖随着节奏摆动身体,还不忘朝我挤眉弄眼,我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也逐渐放松下来,和众人一起舞动。
身后陆巫则举起酒碗,无奈地看着台上的喧闹,抿了小口酒说道:“那明天就安排出征前的祭祀。”
女巫诀附和着点头:“是啊,明日早晨就安排祭祀吧。这次出征,估计族长点名的人不会少。”
“这一次咱们黎耀团,定要冲在最前头!”盘大咧咧地笑道
虫一把搂住琳的肩膀打趣道:“团长,冲锋可轮不到你们黎耀团,得是咱们骑兵营!”
乾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挑着眉道:“虫营长啊,你刚当上营长就要抢咱们冲锋的差事?”
琳顺势依靠在虫怀中,撇着小嘴不怀好意地笑道:“乾大哥,要不你跟虫比划比划?你俩谁赢了谁先冲锋。”
众人瞬间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哄笑起来:“是啊是啊,乾连长上去和虫比划比划!”
乾吞了吞口水,虽说他在黎耀团也算第一猛将,但与虫交手的胜算有几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眼珠一转,他突然转头喊道:“坤!快和俺一起上,咱们俩去和虫比划比划!”
众人见状,发出阵阵嘘声,笑得前俯后仰。
虫低头在琳脸上亲了一口,随后仰头饮尽碗中酒,把陶碗往身后一抛,“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活动着脖颈,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朗声道:“好!已经好久没有遇到像乾大哥和坤大哥这样的对手了,走!你两个一起上!”
话音未落,众人急忙散开,在空地上腾出一片开阔场地。
乾、坤对视一眼。
坤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虫营长,你真能一打二?”
乾也不怀好意地附和:“虫营长,等一会别被打得鼻青脸肿,要让琳帮忙。”
琳在旁边笑的眉眼弯弯,双手环胸道:“随便打吧!俺男人绝不会怂,才不帮忙!”
虫撇了撇嘴,满脸不屑,活动着肩膀发出咔咔脆响:“少废话,来吧!你两个一起上!”
狼大狼二挤开人群钻到最前排,竖起耳朵瞪圆眼睛,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呜呜声,时不时仰头朝天嘶鸣,像是在为这场决斗摇旗呐喊。
围观的族人瞬间爆发出哄笑,蝶蹦到高处的石墩上,扯着嗓子喊道:“打起来打起来!输的人今晚给全营唱《狼嚎调》!”
乾活动着肩膀,骨节发出闷响,率先踏出半步,一记直拳带着风声直取虫面门。
虫偏头躲过,顺势屈肘下压,却在触及乾肩膀时突然变掌,将人轻轻推开。
坤趁机从侧方欺近,手掌如刀劈向脖颈,虫后仰成弓形,牛皮靴底擦着坤的小腿掠过,顺势勾住对方脚踝轻轻一带,坤踉跄着撞进乾怀里。
“藏私了啊!”乾抹了把脸,带着汗的手掌拍在虫肩头。
两人一左一右再次包抄,乾的扫堂腿卷起尘土,坤的膝撞紧跟其后。
虫纵身跃起,双腿如剪刀般交叉下压,分别点在两人肩头,落地时故意往前趔趄半步,被乾揽住脖颈作势要锁喉。
虫却突然用后脑撞向乾下巴,不过只借了三分力,听得乾闷哼一声松开手。
与此同时,他抬起一脚踢向坤的大腿,坤被这力道震得踉跄倒地。
不等乾反应,虫已如饿虎扑食般将他扑倒,膝盖抵住对方腰腹,拳头悬在乾命门三寸处,脸上被擦破的嘴角渗着血珠,却仍笑道:“认不认输?乾大哥!”
乾啐出一口混着草屑的唾沫,没好气地挣扎:“不打了不打了!都被你小子弄得浑身是伤!”
一旁的坤刚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翻起来,揉着发酸的大腿直乐:“你小子怎么越来越能打了?”
围观的族人笑作一团,琳笑弯了腰,抄起酒碗递过来:“快喝口酒补补!刚那几下看着真带劲!”
虫伸手接过,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水顺着下巴滴在乾的衣襟上。
乾一把推开他,翻身坐起时扯到腰间的旧伤,疼得直抽气:“下次定要找机会扳回来!”
狼大站立不动,看着狼二围着他们又蹦又跳,尾巴扫得尘土飞扬,这场点到为止的较量,让即将出征的凝重气氛里,多了几分肆意的热血。
篝火愈燃愈旺,火星如流萤般窜向夜空。
随着树叶吹奏的曲调愈发轻快,月光下不断有青年男野人和母野人们相视而笑,借着朦胧的月色,一对对身影悄悄溜向营地边缘的小树林。
细碎的笑声、羞涩的推搡声,混着夜风里飘来的野花香气,将夜色浸染得愈发旖旎。
舞场中央,蝶、颖、草三人像欢快的小鹿般围着我打转。
蝶晃着兽皮铃领舞,裙摆扫过篝火带起的热浪;颖踩着鼓点蹦跳,时不时伸手扯我的衣角;草则狡黠地在旁推搡,害得我脚步踉跄,险些撞上身后举着酒碗的族人。
三人银铃般的笑声和着众人的哄闹,逼得我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粗麻衣早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又痒又黏。
刚想退到一旁喘口气,石突然举着陶碗拦在面前:“族长!这碗酒说什么也得喝!”
话音未落,乾、坤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琳端着酒碗直接凑到唇边。
冰凉的酒水顺着喉咙灌下,辛辣感还未消散,又有人高举酒碗从四面八方涌来。
“为出征必胜!”“敬族长!”
“为出征必胜!”“敬族长!”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我只觉天旋地转,陶碗相碰的脆响与哄笑声在耳边炸开,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口,晕开深色痕迹。
不知喝了多少碗,脚步愈发虚浮。
朦胧间,蝶的小脸在眼前晃悠,她踮脚揽住我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峰哥哥,再跳支舞!”
颖和草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三人连拖带拽把我往舞场中央带。
我跌跌撞撞地跟着她们转圈,月光与篝火在视野里搅成一片虚影,周围的欢呼声、鼓点声渐渐变得模糊。
等再次清醒时,只记得被三双柔软的手臂架着往回走。
夜风裹着露水扑在脸上,我努力睁眼,却只看到蝶发间晃动的小花、颖被汗水打湿的睫毛,还有草涨得通红的笑脸。她们的抱怨声混着笑意在耳边响起:
“峰哥哥真重!”
“早知道不灌他这么多了!”
“谁背他?”
迷迷糊糊间,身体突然腾空,再睁眼已是趴在草的背上,听着她粗重的喘息声,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刺得人睁不开眼。
头痛欲裂地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光溜溜地正躺在铺着虎皮的大床上,身上盖着的麻布被子皱成一团。
我扶着胀痛的太阳穴起身,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宿醉的昏沉。
虎皮毯滑落时带起一阵酒气,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余凌乱的杯盏,还在无声诉说昨夜的喧闹。
勉强套上皱巴巴的衣衫,推开房门的瞬间,下午的夕阳倾泻而下,将整个院子染得金黄一片
院子里寂静得反常,只有巧儿蹲在角落,百无聊赖地丢着碎石子。
狼大懒洋洋地趴在一旁,尾巴扫过青石板,惊起几缕灰尘。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哑着嗓子问:“巧儿,怎么才你一个人在院子?其他人呢?”
巧儿抬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无奈:“少主,今天早上多少人来叫你去祭祀?你是不是把出征祭祀给忘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头顶,我猛地拍了下脑门,倒抽一口冷气:“糟了!今天要祭祀!”慌忙抓住巧儿的胳膊追问:“那现在——他们都去后山了?”
巧儿翻了个白眼,伸手往天上指了指,正午的日头正悬在当空:“少主,您也不看看时辰!天都快黑了,祭祀也快结束了啊!饿吗少主?”
我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后知后觉地想起祭祀仪式上那些繁琐的程序——蝶她们涂着兽血载歌载舞,还要往每个出征者脸上画兽血横。
光是想想那些黏血迹的触感,头皮就一阵发麻。
无奈地蹲下身,拍了拍狼大毛茸茸的脑袋,它呜咽着蹭了蹭我的手掌,喉咙里发出委屈的低嚎,仿佛也在埋怨我的疏忽。“算了,不去也罢。”我叹了口气,起身掸了掸衣摆的尘土,“去打盆水来,省得被她们抹得满脸血,一天都洗不干净。”
巧儿利落地跳起来,清脆地应了声“好嘞”,蹦蹦跳跳地往水井跑去。
狼大也摇着尾巴跟了上去,爪子踏在石板上的声响渐渐远去,只留下满院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