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灼言站在庭院里安静等待。
房门终于在很久之后被推开。
他抬眸,少女抱着气息虚弱的人走了出来。
她眼底一片漠然,近乎无情。
在经过身边时,北灼言听到她微冷的声音。
“阿灼。”
“帮我找一个人。”
北灼言几乎没有犹豫的同意。
“好。”
弗清念抱着纪音,一步步向黑夜迈步。
“流光宗,郦岚。”
......
千玄宗,灵霄峰。
夜色如墨,烛火幽微,映得床上的人面色惨白。
弗清念坐在床榻边,垂眸捏着纪音的手腕。
五脏俱衰,息弱血枯,气绝而生机竭。
是将死之兆。
可偏偏——
她的体内蛰伏着一缕诡谲的气。
那道气仿佛有灵性,如附骨之蛆,缠绕在她的经脉之中。
既吊着她的命,又阻绝一切外来的生机。
弗清念指腹微颤,灵力一探入,便被那缕气吞噬,如泥牛入海,再无回应。
它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既不许她死,也不允她活。
弗清念收了手,眸色逐渐深沉,她帮纪音掖好被角便出了门。
刚推开门,就看见庭院中间的云霄。
他似乎又苍老了些,鬓边都生出了几缕白发。
“要进去么?”
弗清念扶着门框对云霄问道。
云霄闻言不自觉捏住了袖口,脸上的犹豫和忐忑与之前的弗清念如出一辙。
他的腿就像是灌了铅,迈不出半步。
弗清念迟迟等不到回应,便关上门,走到云霄面前。
“你还没告诉她么?”
云霄微愣:“告诉什么?”
弗清念不语,只是抬眸,用泛着浅蓝的眸安静看他。
诡异的,云霄看懂了她的意思。
于是那张素来沉稳从容的脸,倏地染上红晕。
“我...我还没有。”
他轻叹:
“如今世道太乱,苍生不安,我怎么能...拘泥于小爱之中。”
弗清念垂着眸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后,她问:
“若天下太平,苍生安宁,你会向她表述心意么?”
这次轮到云霄沉默,他想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
弗清念不解:“为什么?”
云霄苦笑:“因为啊,我不是她的良人。”
弗清念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
模样俊朗,长发以一根青簪板正的挽在脑后,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沉稳气韵。
心怀天下苍生,处事公允持重。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说自己不是良人。
若他不是,那世间便不剩几个了。
许是弗清念的眼神实在太微妙,云霄忍不住掩唇咳了一声。
他伸出手,掌心里窥天后天罚的印记格外明显。
“你知道的,我时日不多,给不了她未来。”
“既然注定没有结果,又何苦开始。”
他仰头望月,暮色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有些缘,就像是这山间雾霭,看着美好,却注定要消散。”
“与其她日后伤心,不如......”
云霄顿了顿,随后唇角弯起一抹释然的笑。
“不如就让她永远不知道。”
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缓缓后退一步。
“就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
云霄走了。
他最终还是没进那道门,没去看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