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原点,仿若灾难从未发生。(1 / 2)

血阳宗,地牢。

北灼言站在那紧闭的门前,心脏跳的格外的快,修长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他艰难向前迈出一步。

接着手腕突然被握住,是微凉的温度。

北灼言垂眸,愣愣地看着身前的少女,“念……”

弗清念抿着唇,她沉默的将北灼言拽到身后,将他推远。

她独自一人进了散发血气的牢狱里。

狱门打开又关上,速度很快。

但北灼言还是闻到了属于麒麟的血气,浓郁的,厚重的,几乎像山一样要将人压垮。

北灼言眼前有些模糊,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在一瞬间抽离。

青龙适时上前扶住他,才没有狼狈的跌倒。

刻意掩埋的记忆不停翻涌着,黏稠的血色是唯一的色调。

北灼言头疼的厉害,他仿佛被打入了名为记忆的深渊,一遍遍重复着那些刻骨铭心的痛。

那双好看的眸里猩红一片,带着最暴虐的杀意。

牢狱最深处的房间里。

席盟还拿着匕首,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一团血肉,脸上沾满鲜血,眼底除了贪婪还是贪婪。

“嘎吱──”

厚重的门扉被推开,轻盈的脚步声带着一股冰冷的雪气扑面而来。

极端危险的气息从后背传来,席盟动作一顿,随后僵硬地转头。

雪衣,黑发,气质如月华般疏冷,眸色很淡,里面映不出万物的影子。

“你──”

砰!

席盟一句未说完就直接倒飞出去,脊背砸到满是倒刺的铁架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的身体被穿透,血液瞬间流了一地。

但不远处的少女没有一丝反应,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空荡的牢狱中,破碎的红色鳞片散落一地,凄凉的落在干涸的血液中。

一团红色的血肉躺在血泊当中,腹部微弱的起伏着,细小的呜咽声像带毒的刀,精准刺入心脏。

祺安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除了疼痛他再也感受不到别的东西。

王说的对。

人类,真的很坏。

只因他是麒麟,就要被肆意的伤害。

人类像对他的爹爹那样,将他也抽筋扒皮,连血液都不留下一滴。

这样……姐姐和王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祺安颤抖着缩成一团,每个动作都牵扯出更大的疼痛。

他低声呜咽着,用最小的声音一遍遍呼唤着。

“姐姐…好疼……”

“别不要我,好不好……”

“……”

在呼唤第一百遍时,祺安突然觉得身体好像不疼了,仿佛所有的疼痛都被抽离。

他像是落入了一团云朵里,凉而柔软,里面还夹着浅浅的香气。

祺安愣了愣,随后心底蔓延出喜悦。

是姐姐的味道。

他们来找他了,他们没有不要他。

“姐…姐……”

弗清念抱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形的祺安,任由他的血液染湿衣裳,她的眼底一片寂然,没有光彩。

“对不起……”

“我来晚了。”

祺安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他只能感受到抱他的手颤的厉害。

“姐姐,我想回家……”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小麒麟的声音弱的可怜,弗清念只有俯身才能听到只言片语。

在听清他的话后,心底最后的那根弦骤然崩裂。

弗清念抖着睫,嗓音轻的近乎飘渺。

“好。”

“我答应你。”

“一切都会变回从前那样。”

话落,她抱着奄奄一息的祺安起身。

雪白的裙摆被鲜血打湿,没一会就被浸透,弗清念没去管,只是一步步向外走。

后方,席盟望着少女的背影,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动了动指尖,刚想逃跑,却发觉自己的脚格外的僵硬,怎么用力都一动不动。

席盟低头,鞋尖上不知何时结满了冰霜,冰白的颜色蜿蜒出好看的纹路。

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脚就寸寸化成了齑粉。

蚀骨般的疼痛晚一步传来,刺耳凄厉的惨叫瞬间回荡在密封的牢狱之中。

少女眼眸静的如一潭死水,没有对那惨烈叫声产生一丝波澜。

她慢吞吞的,带着满身鲜血,一步步走向光明。

密封的暗门打开。

北灼言还在门口等着。

他看着裙摆染血的少女从黑暗走出,浅色的眸有些朦胧,像是起了一场大雾,任何光线都不能将其驱散。

浑身是血的祺安被她抱在怀里,呼吸微弱到几乎让人以为那只是一具尸体。

少女没有任何表情,安静的让人心惊。

她没说话,和提线木偶一样,缓慢又坚定的往前走。

“念……”

北灼言低声唤她,开口后才惊觉声音居然沙哑到了这种地步。

弗清念脚步不停,只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才轻声开口。

“阿灼。”

“我要血阳宗,永远消失。”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山间晨露,凉而润,让人听不出半分杀伐之气。

她轻飘飘的,语气淡的像是让人折一枝花般,轻而易举的就定了整个宗门的生死。

北灼言的手指在袖中无声收拢,骨节泛白。

他垂眸,眼尾早已洇开一抹绯红。

“好。”

山风卷着夏日滚烫的热意呼啸,满山的枫叶哗哗作响。

无数的呜咽在烈阳下化为灰烬。

弗清念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她沉默地抱着呼吸越来越弱的祺安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仿佛只要不停下,就能避开一切惨烈。

可怀中的重量越来越轻,轻的像是一捧即将散尽的沙,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攥住分毫。

脚步从稳定到踉跄,力气被一点一点抽走,却固执的不愿停下。

直到某一刻,膝盖终于承受不住脊背上的重压,重重地跪了下去。

青嫩的草叶被压弯,柔软的草尖蹭过她的指尖。

弗清念将祺安放在那片嫩绿的草地上,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珍宝。

然后,她跪坐在他身前,一动不动。

风停了。

四周静的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不见,仿若世间只剩下了她一个。

弗清念低着头,长发散落,遮住了她的脸,以及空荡荡的眸。

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砸在草叶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没出声,更没哽咽,甚至连呼吸都轻的几乎听不见。

真狠心。

让守护者痛失所爱。

让孤独者众叛亲离。

让赤诚者死在朋友手中。

光明磊落之人陨于小人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