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
松平拿着杖棍,落下一杖,旁边的李德全就跟着唱和一声。
崔贵妃发髻散乱地趴在地上,直到落下第一杖,她还不敢相信,皇帝真的让人打她,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心理的屈辱在那瞬间胜过了身体的疼痛,可廷棍是实实在在落在她腿上,让她疼得惨叫出声。
旁边的禁军看得面面相觑,自古以来,仗刑都大有讲究,往轻里打,棍棍打得脆响,却能不留一点伤痕。往重里打,直接把人打得重伤或打死都有可能。
这些廷杖的技巧,几乎成了他们的必修课之一。
所以现在只需看崔贵妃的表情,还有棍子落下的力度,他们就能推测出松平虽然没把人往死里打,却也没有留什么情面。
这二十杖打完,贵妃的腿上必定会落下伤,会不会伤到骨头都不好说。
但这可是皇帝的宠妃,是崔次辅膝下嫡女,若是这二十棍真把人打出什么毛病,以后清算起来可是大不逆之罪,松平就不怕自己指挥使的地位不保?
而此时李公公还在继续报数:“十……十一……十二……”
崔贵妃已经被打得不停哭喊求饶,可李德全却好似并未看见,只是冷静地随着每一下棍棒落下的声音报数。
此时皇帝在殿内听见贵妃的惨叫,心里未免有些好奇:松平跟了自己这么久,下手应该有轻重,怎么至于被打得喊成这样,想必也是惺惺作态想要博同情罢了。
而沈钧安则看向松平行刑的方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太后冷笑一声,拍了拍沈如乔的手道:“堂堂贵妃,不过被打了几下,就叫得跟杀猪似的,一点儿也不体面。小乔你去看看,可是真的在打,别是糊弄咱们的。”
沈如乔点了点头,走到外面时,正好撞见崔云卉抬头瞪向她怨毒的眼神。
她嘴角噙了抹笑,朝崔贵妃做了个同情的表情,转身对太后道:“确实是在行刑,贵妃经过这次应该会知错了。”
太后摇头道:“她今日受刑,也是为了偿还当初杀人的罪孽,可你受的委屈谁又能还你?”
这时二十杖终于打完,崔贵妃已经疼到昏厥过去,李德全看都未看她一眼,径直走回殿内向皇帝复命,而几名小太监连忙将贵妃抬回了寝宫里,又喊了太医过来医治。
此时殿内,松平捧着杖棍,跪在皇帝面前道:“请陛下责罚!”
皇帝笑了笑,道:“你是奉旨行刑,朕为何要责罚你?”
松平垂下头愧疚地道:“臣刚才不知轻重,竟将崔贵妃打得昏厥过去,若娘娘出了什么事,陛下尽可以算在臣身上。”
皇帝摇头道:“廷杖的旨意是朕下得,谁知她身子弱,经不得打,真要怪罪起来,朕岂不是也要担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