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转过半张脸,眼神幽冷,“今天早上,你的妻子和儿子被我们请去歇歇脚了。”
“若你敢多说半个字,或者试图跑去侯府告状——”
“那你下一次见到他们,便只能在棺材里了。”
李应成双目圆睁,“不敢!不敢的!我谁也不会说的,谁也不会说的!”
——
顾青?
楚熠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又多了一个人。
楚熠缓缓转头,对站在暗影中的人道,“去查一个叫顾青的人。”
属下眉头微皱,“这个不好查。顾青这名字太寻常了,户籍上同名同姓的不下数百,若再不清楚身份,恐怕……”
“那就从皇长子身边入手,查皇长子那一批旧部、亲信、护卫、下人,哪怕是曾经短暂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也给我一一过筛。”
“是!”属下领命而去。
晚上。
“查到了。”属下低声禀告。
“皇长子旧档中,确实有一个名叫顾青的人,是他从小身边带着的近侍之一,十三岁就跟着皇长子,直到皇长子出事的那一年,才忽然消失。”
“还有一个巧合,”属下顿了顿,“这次谢世子揭发郑国公侵吞田地时,替百姓出头的那户人家,男主人也叫顾青。现在,他已经被谢世子安置在侯府之中。”
楚熠听完,眉头紧皱。
只觉得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孟择,谢砚礼,皇长子,顾青……
楚熠在脑中将这个几个名字串联起来。
他闭上眼,沉默片刻,脑海中那些支离破碎的细节忽然在某个瞬间对上了缝。
一根线牵出另一根线,模糊的轮廓开始成形。
楚熠猛地睁眼,目光一震。
他心中倏然泛起一阵凉意,却又说不出是惊,是怒,还是……兴奋。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
清澜院主屋,夜色沉沉。
孟择坐在上首,神色沉静,脸上的疤痕在烛光下越发明显。
谢砚礼与秦九微对坐在旁,两人神情皆凝重。
片刻寂静后,谢砚礼开口,“父亲,你可曾想过,为你自己正名?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他的亲生母亲……死得那样冤。
孟择垂眸,良久才轻声开口:“我自然是想的。”
“可我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高祈渊这个名字我也感到很陌生,我连他喜欢吃什么,爱好什么都记不起。”
“别人问,我也答不上。别人质疑,我也无法自证。”
“一个连过去都不记得的人,如何去争身份?又凭什么揭旧账,兴波澜?”
他说得极慢,但每个字都铿锵入骨。
翌日。
夜色沉沉,旧日皇长子府早已荒废,斑驳的门楼隐于幽暗之中。
“父亲,这里是你曾经的府邸。”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快些让父亲恢复记忆。
或许去以前的住所看看,说不定可以记起些什么。
府中早已多年无人居住,但已经被谢砚礼暗中修缮过,许多摆设也依照旧制恢复。
夜风吹过庭廊,尘埃微浮,月光斜洒在石阶上,照出斑驳的树影。
孟择每一处都看得极认真,试图唤醒脑海中某段沉睡的记忆。
可无论他再怎么用力,脑中依旧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