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哉行把大门开着。
他已经忘了是多少次看向门口,就为了等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惜他整整一天,从天色大亮等到了天黑,迟迟不见叶晓曼的身影。
她说她还会找他请教,却忘记了这回事,不再出现。
他很是失落。
第一次掐算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为何不来?
推算出了一些奇怪的信息,类似于她正在山里砍柴,她今天忙着去城里的裁缝铺取订制的法衣……
——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更加离谱:她从不认识你,对你没有任何爱或恨的情感。
时哉行不用多想,就知道他推算出来的信息离事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叶晓曼今天也在天机门操心着遴选之事,是不可能出现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的。
并且,他们也已经相当熟悉了。
他第一次运用他对天赋推算出错误的信息,这让他感到惊奇,进一步对叶晓曼投注了更多的关注力。
时哉行喜欢确定的事情,因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得证世界上一切未知事物的答案。
时哉行越想算出叶晓曼的事情的时候,由于萧楚竞的把戏,他总是会算错,他越算错,他就对她越好奇。
如果让叶晓曼过来形容时哉行此时的心情,她会说他就像一个优等生,他不会记住全对的卷子,因为他对他的优秀习以为然,但他会记住他全错的卷子,没有一道题答对,才会一直琢磨。
时哉行无法控制地沉浸了进去。
龟壳、筮草、板筹、铜钱、红丝线……令人眼花缭乱的测算工具,一件一件地放到桌子上;周易六爻、奇门遁甲、大小六壬、梅花易数、太乙神数……数不胜数的术数体系,轮番上阵。
他从天亮算到了太阳落山。
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直到龟壳“咔嚓”脆响,再也无法负荷他的灵机断裂成两块,他才从一种梦游般的状态脱离出来。
时哉行愣愣地看着手里破碎的龟壳,很容易联想起千机门的说法:人是无法算准关乎自身的真相的。
n会跟他有什么紧密的联系,亲密到被天机默认他们是一体的?
……未来妻子?
时哉行的心蓦然一跳,丝毫没意识到他把自己推到了一个深坑里。
一个最自信的卦师,会对他自己算出来的答案深信不疑,并将后续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附会到他测算的答案上。
时哉行从轮椅上踉跄地站起,招来一个路过的长老。
“劳烦你起一卦,推演我近期可有什么关隘要过?”
长老有些不安,因为时哉行过往从不问他自身之事,怎么今天突然关心。
事出异常必有妖,她不敢多问,取出三枚铜板往地上一掷。
当卦象出来后,时哉行和长老扫了一眼,彼此都是高手,只看一眼,就抓取出最关键的信息,两人的表情都很怪异。
长老颤抖着声音说出她的推测。
“门主,您好像最近有桃花劫哦。”
长老说完,立刻慌张地收了话语,自知对门主说了非常冒犯的话语。
为了最大发挥神算子的天赋,千机门的历代门主必须断情绝爱,摒弃一切世俗拖累,不可能有情缘,更不会有家庭。
时哉行是修无情道的,说他有桃花劫,不就是诅咒他道毁名裂,贻笑天下吗。
“属下才疏学浅,您就当我算错了吧。”
长老卷起她三枚铜钱,赶紧告退,留下时哉行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