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叹息：“秦王确实天赋异禀，但秦王更擅长武事，这样一位‘马上英雄’，对天下来说未必是福。如今圣上已是英姿勃发，若再添一位气势如虹的王者，恐怕对百姓不利。”

秦渊捧着茶盏，含笑饮了一口，目光温和：“所以我才向秦王推荐了你。”

秦渊摇了摇头：“我不会在长安久留。”

“我的名声在外，一旦我抵达长安，消息定会迅速传入朝廷，若我滞留太久，恐怕秦王也会焦虑不安。”

秦渊皱眉思索，片刻后却点头认可。

然而，接下来秦渊的话却让他变了脸色。

秦渊说道：“我打算与林之秋一道离开。”

秦渊挑眉，疑惑地问：“这位林之秋真的值得你如此重视？他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仅仅因为他了解民间疾苦，心系黎民？这应该还不够吧。”

秦渊摇头，迟疑片刻，语气模糊：“我也说不清。”

“在我看来，林之秋这个人颇为神秘，尤其是他的眼神，超越了年纪的成熟与深邃，还带着与众不同的智慧，这样的面相我前所未见。”

“我说的‘望帝’并非虚言。”

“他确实有登基的潜力。”

“至少曾经被当作‘储君’来培养，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主动放弃了，而且放弃得非常彻底，完全转变成了‘啼血杜鹃’，这样一位意志坚定、胆识过人的人，不是我能轻易看透的。”

“但也唯有这样的人物才最有可能成功。”

“他无所畏惧！”

“心中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纵使千军万马，也要前行。”

“与这样的人同行，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况且我还想瞧瞧，这‘泣血子规’到底能为世间做些什么，能够做到什么地步，是否还能说出震古烁今的话语，做出惊天动地的举动，以及他能将这世界变成什么样，这总比过去坐而论道要强得多吧？”

袁珙笑意盈盈，显得非常轻松。

他已经下定决心。

姚广孝仔细打量了袁珙一番，自然察觉到袁珙并非玩笑之言，而是由衷之语。

事实也是如此，他已然做出这个决定。

他沉声说道：“既然你已决定，我也不多劝了。”

“毕竟相交一场，我得提醒你，这个夏之玄是个刺头，自从他前往应天府，就一直让他人不满，甚至多次险些被陛下处死。你若追随夏之玄，难保哪一天不会受牵连，丢了性命。”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不过是个狂放不羁之人。”

“若非殿下近来如履薄冰，生怕北平再出岔子，惹怒陛下，否则以殿下以往的性子，早就把夏之玄赶走，或者叫人痛殴一顿，怎会容忍他在军营里肆意妄为。”

袁珙微笑回应：“我明白。”

“他夏之玄是泣血子规，是带着血色的，这就意味着免不了会有杀戮，甚至会用血色开辟道路，这血色或许是别人的，也可能是自己的。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既已作出选择，自然要承受后果与风险。”

“福祸相依，祸福相生啊。”

“他这被血色环绕的人尚且无惧，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再者。”

“当今陛下也是血色的！”

“陛下出身于尸山血海之中，同样满身血腥，他们之间未必不是契合的？”

姚广孝摇了摇头。

他看出袁珙不会改变心意。

袁珙也真心认可自己所说的‘泣血子规’的说法。

姚广孝道：“依你所见，殿下该听从夏之玄的提议？将这数千士兵，交给夏之玄指挥？”

张岩脸上带着几分犹豫，说道：“这个嘛，还得看您的态度。如果您愿意信任，那这些兵力就交给他；若不愿信任，那就别给。”

“不过我觉着您应该会答应的。毕竟您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刚才李成宇说的话，对您触动不小。现在您处于‘需要求助于人’的状态，所以在这种事上应该不会刁难。再说，如果李成宇真的能把武器改进好，对您的军力提升也是好事。”

“甚至还能让您得到皇上的特别青睐。”

“您很看重这一点。”

“甚至……”

张岩迟疑片刻，严肃地说：“我觉得李成宇不会就此罢休，他还可能提出更多要求，让您付出更多代价。不过我对李成宇不太了解，也搞不清他的背景，所以没法多说什么。”

李成宇点点头。

不仅张岩不清楚，他对李成宇也不甚了解。

李成宇就像一颗流星，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他们所知的，都是一些零碎的信息，根本拼凑不出完整的印象。

他自认为已经对李成宇有了相当的了解，可仍然捉摸不透。

北京离京城还是有点距离。

再加上郭桓案件的发生，让他们不得不分心。

而李成宇才出现没多久，要他们立刻摸清楚他的底细，确实是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