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一个浑浊但温和的女子嗓音缓缓道:“衔枝,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去接一接咱们的贵客。”一个老妪的声音应了声“是”。又有几个侍女从内向外,一层一层把帘子挑起,一位衣着体面的嬷嬷跟在她们身后,徐徐向外间走来。
纨素站在原地,轻轻笑道:“小子如何敢僭称贵客?离恨天弟子齐纨素,天缘派弟子奚笪,不知镇南大长公主殿下驻跸于此,无意冲撞了殿下。殿下倒也不需如此客气,还要麻烦嬷嬷迎接——”她身形一动,闪到外间的圆桌旁,暗运内力,在桌上使巧劲一拍。桌上点心果盘,纹丝不动,唯有茶壶壶盖应声碎裂,满壶茶水,瞬间皆变作细小冰刃。
孟昀惊叫一声“小心!”拔出腰间长刀,闪身向前,也顾不得别的,只拦在正缓缓向外踱步的那位嬷嬷面前,严阵以待。却见茶水化作的冰刃,哪有一片是向着她挥去的?倒全都飞向了石室半空之中。孟昀目瞪口呆,眼睁睁见几片茶水化作的小小冰片,片刻之间,便将里外七重纱帘,一层珠帘,尽皆割断,势如破竹。哗啦啦一阵乱响,纱帘委顿在地,颗颗浑圆的南海珍珠滚得满地都是。孟昀也不顾地上乱滚的珠子,急忙抛下兵刃,扑通一声,向帘内跪下,叫道:“属下有罪!”膝盖直硌在三五颗大珠上,疼的暗自吸气。
奚笪站在原地,只觉周身郁郁之气,一扫而空。石室湿冷,但他此刻也不觉得手指有任何不适了,朗声笑道:“纨素!瞧你把孟公子吓得!”
纨素朗声笑答:“我是江湖草莽,素来是不知规矩的。而孟公子嘛,他的胆子一向大的很,又如何会怕我这点儿小把戏?我只是想着,大长公主殿下该也是六十年没见过这一手‘凝冰决’了,想必也是想念得紧。献丑了。”
石室内一片寂静。半晌,床上的女子扶着侍女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她隔着二十步的距离向纨素凝望着,声音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道:
“要说内力雄浑,你未必赶得上你师祖当年。但若说控制精微,她当初也不及你。”
她停了一停,又道:“孩子,别站着了?过来让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