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素想了想,道:“昨日我也在会场里,我倒能确定,在会场地界是听不到凤鸣的。但是今早上,晏姑娘却跟我们说过,说常夫人曾专门派人回会场,向晏家通报她的去向。而晏家人并没见到她派的这两个丫鬟。”
大长公主轻蔑地嗤了一声,道:“这帮子做官的,连着他们家的女眷们,个顶个恨不得有八百个心眼子。他们家自然也是有女孩儿的,一个个儿都快拖成老姑娘了,只惦记着能不能拿着女孩儿的终身,往我这条路子上攀附攀附——但真到需要他们做点儿合我心意的事儿时,就这样私心用甚,行事简直令人齿冷。所以说我最不喜欢这班文官!”她咬牙道:“她哪是派丫鬟回去通报晏家?分明是借了这个由头,派人回去跟她的知府郎君说凤鸣声的事儿呢。说不得,菽儿只怕是当时看见常知府告罪离场,自己就也想个法子躲在了旁边,听了个正着。你不知道,这孩子鬼点子有多么多!他五六岁时候,我跟幕僚相公们说话,他就在帘子后面,悄悄的偷听,想听听跟我的那些幕僚谋士之中,哪一个有可能是他爹呢!”
大长公主说到这里,怒气更盛,冷笑着道:“说来也是笑话,我院子里那些个狐媚魇道的货色,早在他兄妹俩出生后,我就都遣散了。我只不过借他们留个孩子,哪里轮到他们在院里拿大,拿自己当起驸马来了?有个不愿意走的,非得说算着日子,我这俩孩儿最可能是他的。我念着横竖是用了他那么几次,一日夫妻百日恩,差不多的也不愿意对他太无情了。但我前后给了他三四次机会拿钱走人,他非但不肯走,还在我院子里打鸡骂狗的,抖起来了。后来,孩儿百日那天,他打扮的花红柳绿的,自己从衔枝手里骗走了菽儿,竟想着抱着孩子,到前面来见客。我也没客气,就吩咐人把他堵起嘴来,着实打死了。说起来,那人也好到处偷听!我都后悔,为什么借了这么个人的种,得了这么个贼头贼脑的孩子?好在蒲儿倒是个好的,从小就贴心。”
奚笪无语至极,只觉得大长公主这份儿拿人不当人的理直气壮,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他想起父亲竟投到这样的人手下,不由得又是替爹爹担心,又觉得他这个选择做的殊为不智,心中隐隐生出烦躁之意来。
远远坐着的孟昀却是真的恐惧至极了。他自忖自己不比奚笪有纨素护着,是全然没有保命符的,又哪里敢旁听这样的秘密?却没料到,大长公主这样口快。她见了离恨天弟子高兴,这也算是人情之常。但她随口便把这些要命的话皆吐露出来,孟昀隐隐觉得,自己这条命,只怕是活不过老帮主雷冥天了,不由得后悔至极,想着自己方才就算躺地上打滚,也该阻止纨素跟他来见‘衔枝嬷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