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腹地的风裹挟着冰棱,如刀刃般刮过钱万贯溃烂的手腕。他扯下官服领口,露出锁骨处蔓延的青斑——那些本该致命的玉毒,此刻却像被某种力量压制,在皮肤下凝成诡异的冰晶花纹。檀格搀扶着他躲在雪崖凹处,少年腰间的“解”字刺青与他腕间的莲花佩碎片共鸣,发出细碎的蜂鸣。
“还有三炷香时间。”田雪儿摸着颈间的血玉链,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冷静,“玉毒在你体内形成了冰蚕蛊,是元夫人用灵鹿血下的锁。”她抬头望向终年不化的冰原,远处的冰峰间隐约可见被雪掩埋的宫殿飞檐,“无生观主的冰棺应该就在那座‘悬魂峰’里。”
钱万贯强撑着起身,鎏金官靴踩碎冰层,露出底下排列整齐的血玉碑林。每块碑上都刻着玉人的生辰八字,却在名字处凿出凹槽——那是桑玄为自己准备的“魂瓮”。他摸向胸口的玉斑,那里正随着接近冰峰而变得灼热,仿佛有一团火在冰层下燃烧。
“小心冰雾。”檀格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新纹的莲花咒,“上次田雪儿误触时,差点被冻成活人冰雕。”话音未落,左侧冰崖突然塌落,漫天冰雾中,十六具玉人尸骨手挽手走来,她们腕间的锁魂铃结着冰碴,却在碰撞时发出“解”字的音律。
“是阿砚她们!”钱万贯认出为首的尸骨腕间的莲花佩,“桑玄的蛊咒被元湘雅的血光净化了!”果然,玉人们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莹蓝光芒,每具尸骨掌心都托着一块血玉牌,牌面“玄”字正逐渐褪成透明的莲花纹。
田雪儿接过阿砚递来的血玉牌,触感竟如温玉。“悬魂峰有十六座冰棺,对应十六代玉人。”她抚摸着牌面裂痕,忽然想起元湘雅临终前的光点曾钻进自己掌心,“观主当年用自己的魂镇压旧骨,桑玄却用玉人血养蛊……”
冰雾突然凝结成桑玄的虚影,他的声音混着冰川轰鸣:“钱万贯,你以为用元湘雅的灵鹿血就能逆天改命?”虚影挥手间,玉人们的尸骨纷纷碎裂,血玉牌化作齑粉,“无生观主的冰棺下,埋着三百年前最纯的玉人血——”
钱万贯猛然将檀格推向前方,自己则转身面对冰雾中的虚影。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冰蚕蛊正在苏醒,玉化的指尖却在触到莲花佩碎片时,意外地渗出鲜血——那是元湘雅留在他血脉里的最后生机。“去开冰棺!”他嘶吼着挥刀斩向桑玄,“我来挡住这团雾!”
刀刃劈开虚影的瞬间,钱万贯看见冰雾深处的悬魂峰巅。那里矗立着十六座冰棺,中央最大的冰棺里,观主的衣袍上绣着与元湘雅的莲花纹。而在观主掌心,躺着一颗用灵鹿血封存的莲子——那是元湘雅父亲用一生守护的、真正的无生观密钥。
檀格的“解”字刺青与冰棺共鸣时,钱万贯终于听见冰层下的心跳。那是元湘雅的心跳,是十六代玉人的心跳,是所有被桑玄辜负的灵魂,在三百年后重新跳动的、充满希望的声音。他笑了,任由玉毒蔓延至心脏,因为他知道,当冰棺开启的那一刻,他输掉的所有,都会被这颗莲子,重新赢回来。昆仑山巅的冰雾在子夜时分突然凝结成血色,钱万贯看着田雪儿将灵鹿血莲子放入观主掌心的瞬间,冰棺表面的莲花纹竟渗出黑血。檀格腕间的“解”字刺青突然灼烧起来,那纹路竟与观主袖口露出的咒印完全重合——不是“解”,而是被冰雪覆盖的“玄”字残形。
“小心!”钱万贯的玉化手掌本能地挥向田雪儿,却见观主猛然睁眼,瞳孔里翻涌的不是复苏的神光,而是与桑玄的血玉虫群。莲子在他掌心炸裂,露出里面裹着的不是希望,而是十六代玉人被碾碎的魂魄,每道魂魄都缠着“玄”字咒纹,在冰雾中发出凄厉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