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为你费尽心思,却换不到你一句真心话?”
“殿下!”薛绥定定地看着他,微微叹息,语气诚恳而郑重。
“这便是薛六的真心话。”
李肇心头一抽,突地捏住她的下颌,拇指重重碾过破皮的唇角,“若是孤今夜劫狱……”
“那便正好如了端王的意。”薛绥推开他的手,拉了拉囚衣的领口,目光冷静,说话一本正经。
“到时候,御史台参奏太子目无法纪,强占弟媳,勾结西兹的折子,会堆满御案。轻则禁足,重则失去储君之位,不是正中端王和平乐下怀?”
李桓有什么意图,二人心里透亮。
便是李肇忍住营救冲动,还有情丝蛊,横竖左右,都是试探。
李肇哑声:“孤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牢里受罪……”
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过深情,又冷冷偏开头,生硬地补了一句。
“情丝蛊一体双生,你死可以,孤不想奉陪!”
“殿下认为,我是会轻易寻死的人么?”薛绥目光灼灼,勉力撑起身子,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十年前我都能从白骨堆里爬出来,如今自然能等到拨云见日……”
她忽然剧烈咳嗽,单薄的肩膀在囚衣下剧烈颤抖,冷汗浸透鬓角却字字清晰。
“不要上当,端王巴不得殿下乱了阵脚,自投罗网……”
李肇看她咳得难受,脸色瞬间好转许多。
他抬起手,慢慢抚上薛绥的后背,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珍宝。
“你要孤如何?”
“娶郭云容,借助郑国公府,拉拢各方势力,稳固太子之位,再慢慢铲除端王党羽,扫清朝堂障碍,以图后计……”
薛绥的声音混着咳嗽,却异常清晰,平静。
与谢皇后说得一般无二。
不带半点儿女私情……
本是寻常,她一贯如此。
但此刻,在潮湿阴暗的地牢中,一句没有半分情感的冷静分析,却如利刃般刺进心底,搅得李肇眼眶发烫,喉头泛起腥甜。
“薛平安——”
情丝蛊像蚁虫啃噬一般,在经脉中乱窜,灼烧着每一寸知觉。
他倏地俯身,唇瓣擦过她耳垂。
“若我此刻吻你,算不算自投罗网?”
“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冲动。自古无情之人,方能成事。譬如端王……”
未尽的话语,被骤然封缄。
李肇发狠般咬住她下唇,血腥气混着青梅酒香,在彼此唇齿间弥漫。
远处有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薛绥微微睁大眼睛。
李肇不仅不收手,反而用力将她抵在石壁上,吻得更深,直到她因窒息轻捶他的肩头。
“薛平安。”李肇气息紊乱,喘息般将额头抵住她的。
“十年前没在普济寺掐死你,是孤此生大错。”
薛绥囚衣下的脊背贴着冰凉的石壁,却觉得他掌心灼热。
她稳了稳心神,抵住他肩膀,听着他擂鼓般的心跳,面不改色。
“殿下现在动手也来得及……”
李肇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好狠的妇人……
“你当真铁石心肠——”
声音未落,外头传来关涯急切的声音。
“太子殿下!端王殿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