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毅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就必须争分夺秒将其转化为现实。他没有丝毫犹豫和遮掩，伸出手指，沾上些许吧台桌面上的水渍，在吧台上缓缓画了一个圈。

“成都春熙路、重庆解放碑、昆明金马坊——这三个有商业价值的地方，三十多处物业我负责拿下。但前提是，每进驻一个城市，你们都必须增加加盟商筛查系统。这个系统要具备自动识别当地政商关系网核心节点的能力，而且误差率绝对不能超过8%。”

季琦一听这话，瞬间心领神会，明白了田毅心中的盘算。他迅速掏出手机，向田毅展示手机里的设计图：“这是目前正在测试的十秒快速入住系统。它可不单单能筛查加盟商，每一位入住酒店客人的身份证信息也能进行筛查。不过田总，您一向行事谨慎，怎么就敢只跟我聊了这么几句，就打算和我这个‘丧家犬’合作呢？”

田毅目光扫过手机上呈现的各项参数：“今天季总给我带来了不少惊喜。您这次跳出对赌协议的陷阱，采用轻资产模式重构估值模型……”说着，田毅又抽出钢笔，在餐巾纸上快速地演算起来：“这个模式收取8%的品牌管理费，再配合中央预订系统的提成，如此一来，现金流稳定性比如家要高出3.2倍。就凭这点，就让我没有了拒绝合作的理由。”

“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吗？”季琦可不是轻易能被敷衍过去的，毕竟合伙人之间在合作启动阶段，相互知根知底是至关重要的。季琦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刘汉在双流有块文旅用地？”

田毅神色平静，轻轻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戒：“那块地的地下管网存在市政隐患，季总您这消息已经滞后了两个月。”

两人沉默了五秒，随后相视而笑。清脆的碰杯声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悦耳。“看来季总也了解四川袍哥的‘茶碗阵’啊。”田毅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看似不相干的话题，“在‘茶碗阵’里，摆错一个茶杯，那就等同于下了宣战书。”说着，他再次蘸水，在吧台上画出三个三角形：“汉庭在四川地区的拓展，就得按照这个节奏推进。”

两人都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精明无比的人物，季琦又怎会不明白田毅话语中的深意。季琦既然能查到刘汉对田毅的威胁，这足以说明他在川蜀地区确实搭建了信息网络。然而，他故意给出过期的情报，实则是在试探田毅的虚实。而田毅直接点明这一点，也清楚地告知对方，一旦合作，就意味着要承担与刘汉公然宣战的风险。

此时，宴会厅内的温度仿佛因为两人这一番对话而突然降低。当季琦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彷徨已然消失不见：“我要51%的决策权。”

“可以。”田毅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但重大事项必须双签，而且我有权启动毒丸计划。（这里说明：毒丸计划真名叫毒丸计划，又称‘股东权利计划’（Shareholder Rights plan），是上市公司为抵御恶意收购（hostile takeover）而采取的一种防御性策略。其核心逻辑是通过稀释收购方股权或增加收购成本，使收购行为对收购方失去吸引力。）”

就在这时，悠扬的《蓝色多瑙河》旋律从宴会厅的角落传来，汪延等人在这美妙的音乐声中走进了宴会厅，两人的聊天也准备告一段落。季琦突然又问道：“田总，您难道就不怕我拿了四川的资源后，转身就单飞吗？”

“资源在市场上随处可见，但对于像您这样的完美主义者来说，永远舍不得让项目半途而废，变成一个半成品。而且，要找到一个好的合伙人并非易事，季总您对此想必已经深有体会了吧。”话音刚落，田薇娅拿着二十份打印好的投资协议走了过来。季琦看着摆在面前的协议，钢笔悬在半空：“最后一个问题，田总您是怎么算准我会直接签这份协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