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崔姒赶来将他带走,他才是松了一口气。
崔姒笑他:“怎么,你以前没见过这等场面吗?”
江辞年道:“以前那些人,我总归能坦然视之,只觉得众生芸芸,与那草木差不多,不过是这些草木会说话,有时候呱噪了一些。”
他这形容倒是有趣,崔姒笑出声来,问他:“那现在呢,现在就不是草木了?”
江辞年道:“大概是在意了,在意了,那自然就不是草木了,这世间上的人,总没有将自己在意的人当成草木看待的。”
他看众生如青山,草木青翠、繁花朵朵,各有各色。
他欣赏有之,耐心有之,也坦然待之,不悲不喜。
但因着许老太太是崔姒最敬爱的至亲长辈,他面对的时候,偶尔就有些紧张,怕是惹了她老人家不高兴,怕是她挑剔自己。
崔姒闻言愣了愣。
她大约是明白他的言中之意,他在意她,所以在意她所敬爱的家人。
崔姒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他往待客苑走去,然后又命人送上茶水。
“崔氏一族将先前燕行川住过的雅园给了我,我刚想去看看,你若是得了空闲,便一起去吧,那边的风景好,指不定你我日后还住在那边。”
听她说起这个,江辞年端起茶盏要喝茶,到了嘴边又放了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恐怕是不得空闲了。”
“哦,你有什么事情,难道就要出发去购置药材了?”
“倒不是。”江辞年犹豫了一下,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
江辞年叹气:“我师父来了。”
崔姒一顿,微讶:“你师父来了?就是那位百里神医?”
“正是。”江辞年伸手拧了拧眉心,难得的竟然有些愁苦。
崔姒更奇怪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不展,又吞吞吐吐的,再说了,你师父来了,你不是该高兴吗?”
她可记得他说过,他的师父是养育他教导他的人,是师是父,是他很重要的人。
“师父来了,我自然是高兴,只是他不准我成亲,还要带我离开羡阳。”
崔姒:“?!”
江辞年又道:“我昨日已经想方设法与他说了几次了,他就是不松口。”
“那你......”崔姒定定地看着他,“你是想跟着他离开?”
“不是。”江辞年立刻摇头,“我与你要定亲了,自然是不能离开,但他老人家也有想法,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就想请六娘子去一趟江家,你我一起劝劝他,你放心,他有时候虽然脾气有些阴晴不定,但你我都在,他若是要发火肯定会冲着我的。”
崔姒嘴角微扯:“你倒是了解他。”
这可是被人评价为亦正亦邪的人啊。
不过这点事,崔姒自然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他们之间向来互相尊重,他尊重她的家人,她总不能无礼吧。
“既然他老人家来了,我作为晚辈,理应去拜见,你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