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洛阳城四面八方响起此起彼伏的回应。城西暗桩炸开火药库,冲天火光映亮半边天;城南酒肆的伙计扯下围裙,露出藏在里面的锁子甲;就连东市挑夫的扁担里,都抽出了寒光闪闪的精钢短刃。无数黑影朝着宗人府狂奔,踏碎了石板路上凝结的血痂。
\"守住!只要一个时辰!\"陈大人挥舞先帝御赐的玉佩,却在与一名护卫对砍时被震飞。玉珏坠地的脆响中,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刀锋劈向面门,千钧一发之际被自家死士撞开,那人后背却被利刃贯穿,温热的血溅了他满脸。
重甲卫队的陌刀阵压了上来,刀刃如林,所过之处残肢纷飞。李府的死士们将最后一批霹雳雷火弹推进阵中,剧烈的爆炸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烟尘未散,两队持盾的护卫举着狼牙棒冲出,专砸攻击者的膝盖和脚踝,惨叫声混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在回廊间不断回荡。
太子蜷缩在囚室残垣后,看着亲信们用血肉之躯筑起防线。一名死士被长枪钉在廊柱上,仍在挥舞短刃阻拦追兵,肠子顺着伤口流了一地;另一个少年模样的暗桩被斩断手臂,却用牙齿咬着敌人的喉咙,直到两人都没了动静。他突然想起昨夜父皇说的\"烂泥\",此刻才明白,真正烂透的从来不是荆州益州的势力,而是这看似坚不可摧的皇城。
当寅时的梆子声响起,满地的尸体已堆成了小山。幸存者们浑身浴血,连举起兵器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们的眼神依然凶狠,死死盯着逐渐逼近的敌军——只要再坚持片刻,传送阵便能完成,他们就能带着太子逃出生天。然而,没人注意到,宗人府的飞檐上,几盏孔明灯正悄然升起,朝着皇宫的方向飘去。
寅时的梆子声被血腥气浸透的刹那,宗人府上空骤然压下阴云。太子仰起满是血污的脸,瞳孔猛地收缩——十二道身影踏着破碎的飞檐现身,皆是阴柔面容的内侍装扮,玄色衣袍上却暗绣着金线蟠龙,袖口处若隐若现的金刚咒文泛着诡异幽光。
\"金刚境...怎么可能!\"李大人的弯刀当啷坠地。他看着为首的内侍弹指间捏碎半面残墙,掌心迸发的金色符文如锁链般缠绕而来,那些平日里能以一敌十的死士,在咒文触及的瞬间便化作血雾。血腥味混着烧焦的皮肉气息弥漫开来,地面突然震颤,青砖缝隙渗出滚烫的岩浆,竟是有人在地下布下了焚天锁龙阵。
陈大人踉跄着撞向囚室残垣,却见墙根处不知何时浮现出赤色阵纹。十二名内侍同时结印,天空轰然裂开蛛网般的裂缝,无数道金光自云层倾泻而下,将整个宗人府困在倒扣的光茧之中。他突然想起先帝临终前曾说,皇室暗中豢养着一支\"影子金刚卫\",传闻这些人以秘法淬炼肉身,早已超脱凡人境界。
\"陛下有令——\"为首的内侍开口时,声音像是两块生铁相互摩擦,\"乱臣贼子,一个不留。\"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陈大人转头望去,只见宫墙之外,黑甲如林,月光映在殿前亲军的玄铁盾牌上,拼凑出狰狞的饕餮纹。那些传闻中驻守皇宫禁地的精锐,此刻正踏着满地尸体,将包围圈缩成密不透风的铁桶。
太子死死攥住囚室的残柱,指节渗出鲜血。他终于明白,父皇看似放任他\"布局\",实则早已在暗处布下天罗地网。从柳林的背叛到皇城守卫的\"溃败\",不过是诱他孤注一掷的饵。而现在,这张大网终于收拢,将他和所有党羽,一并绞杀在这困兽之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