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冰寒刺骨的水道，湍流中漂浮着数十具白骨骷髅。杨可世抓住岩壁凸起处，摸到刻痕——是慕容氏的莲花徽记。

\"顺着水流！\"慧明以禅杖击碎前方闸门，\"老衲想起来了，这水道直通延福宫旧殿！\"

当二人破水而出时，眼前的景象令身经百战的殿前司指挥使也倒吸冷气。废弃的宫殿里摆着九口青铜棺椁，每口棺盖上都刻着大宋皇子的生辰八字。居中那口棺材渗出黑血，棺身上缠着写满梵文的锁链。

\"是陛下年轻时的八字！\"杨可世举刀欲劈，却被慧明拦住。老住持颤抖着指向棺盖缝隙：\"看那里...是洗髓经的手抄本！\"

突然锁链自行崩断。棺盖轰然开启，浓稠的黑血中浮起一具无头尸身，穿着帝王衮服，心口插着半截金刚杵。尸身右手紧握的，正是失踪的玉牒金册。

\"不好！\"慧明扯着杨可世暴退，\"这是痋术中的借命尸！\"

黑血化作万千毒虫扑来。杨可世挥刀斩击，刀刃却被腐蚀出缺口。危急时刻，殿外射来火箭，梁红玉的声音穿透夜幕：\"跳窗！\"

贺兰山腹地的祭坛上，九十九盏人皮灯笼无风自动。西夏国师手持金刚橛，正在往青铜鼎中倾倒血水。鼎内浮沉着七颗高僧舍利，每颗舍利都连着金线，另一端系在梁红玉的四肢百骸。

\"韩夫人，你的纯阴之血正是往生阵最后一道药引。\"国师獠牙面具下发出金石之声，\"待赵佶的洗髓经真气被引入阵眼，大宋江山就是我西夏囊中之物。\"

梁红玉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向青铜鼎：\"蛮夷之辈，岂知中原武学精妙！\"

血沫触及鼎身的瞬间，鼎内舍利突然大放光明。韩世忠当年送她的定情玉佩从衣襟滑落，坠入血水的刹那，祭坛四周的西夏狼骑突然自相残杀。

\"不可能！\"国师的金刚橛刺向梁红玉咽喉，\"这往生阵明明...\"

寒光乍现。龙渊剑自百里外飞来，剑气震碎金刚橛。赵佶踏着梵文经卷凌空虚渡，身后跟着十二尊青铜武僧像，每尊武僧手中都捧着块玉玺残片。

\"国师可识得此阵？\"帝王双手结莲花印，青铜武僧自动排列成卍字，\"这才是真正的往生阵。\"

西夏国师突然扯下面具，露出与慕容怜七分相似的面容。她指尖划过脸颊，撕下整张人皮——赫然是二十年前本该葬身火海的慕容贵妃！

\"佶儿。\"女人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还记得延福宫的合欢酒吗？\"

赵佶瞳孔骤缩。洗髓经真气突然紊乱，十二尊青铜武僧像同时暴走。慕容贵妃趁机甩出金蚕丝，缠住梁红玉脖颈：\"让娘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丝利？\"

千钧一发之际，冰原方向传来梵钟轰鸣。种师道以金刀杵地，身后浮现千佛虚影：\"陛下，老臣为您开悟！\"

金刀碎成齑粉，佛光注入龙渊剑。赵佶眼中金芒大盛，剑锋突然转向自己心口：\"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和合有别离，无常难得久！\"

血溅往生阵。梁红玉脖颈金蚕丝应声而断，慕容贵妃发出凄厉惨叫——她的心口破开血洞，半枚玉玺正嵌在其中。

\"原来...你早就知道...\"女人倒地时化为飞灰，\"可惜太迟了...禅锋饮月的诅咒...\"

赵佶接住坠落的梁红玉，发现她手中紧握的玉佩上，刻着慕容怜临终前留下的血书：禅锋饮月日，玉碎山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