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川自尽,宁妙仪和宁棠柏分别被囚,宁氏已经失了先机,更何况——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皇位上的人,萧景羲并不似他父亲那般软弱,贪图享受。
大夏已有数十年,不曾有皇帝愿意走出宫廷,微服私访,去外面真正瞧瞧,百姓们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萧景羲不是甘愿做傀儡的皇帝,她亦不是权利熏心,意图操弄朝政。
唐如玥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过上躺平摆烂的退休生活。
她所做的一切,落定棋局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她的退休生活过得更加安稳。
宁氏想要的那条路,远没有她预设的这条路好走。
沈重珅拿出几张口供,“陛下,东州水患本为天灾,朝廷赈济灾民,免除赋税,为的是让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受灾的土地不至于荒芜,以便东州能够延续,百姓得以谋生,可偏偏有人仗着背后有太皇太后,侵占土地,私吞百姓田产,有负皇恩,实乃国之蠹虫。”
唐如玥猛然抬头,对上沈重珅的视线。
她面上神色不动分毫,垂眸勾唇,像是寺庙里悲悯的佛像,只是忽略她眼中凛冽的寒冰。
安定门外,最苦的旧事那群可怜的百姓。
她瞧着满朝挤挤挨挨,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眼中染着同样的权势和欲望。
他们哪里是真的在乎那些灾民,不过是为了各自阵营争取着更多利益。
供词被内官呈递上来,沈重珅的声音跟着继续响起,“唐首辅身为文官之首,却放纵下仆,圣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首辅大人连自家的奴仆都无法管束,如何能制衡朝中各部官员,臣请陛下削去唐如瑾首辅一职,缉拿打杀折磨百姓的家仆,还百姓一个公道。”
公道?
萧景羲终于笑出声来。
人人都要他给一个公道,然而,人人都不愿去面对公道。
东州贪腐,他们视而不见,不来向他要公道。
百姓民生多艰,流离失所,他们也不来向他要公道。
原本堵在他胸口的那口气无声散了,朝堂上汲汲营营的众臣,宫墙外苦苦挣扎的百姓,他的心中从未如此清明。
这大夏的朝堂,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
“朕听闻百姓受苦,心中悲愤,可沈爱卿言辞凿凿,党同伐异之心,却昭然若揭,至今未有实证,可指证唐首辅。”
“臣……”
沈重珅刚开口解释,就被萧景羲打断。
“庆国公,你尊的到底是谁家的律法,奉的又到底是何人的恩旨?”
“自然是陛下!”沈重珅高声道,此刻如何也不能再扯上宁氏。
殿外忽然响起一道沉稳威严的声音,“既然忠奸难辨,不如让宁老大人亲自上殿认认清楚?”